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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但少夫人开口,她必得做到。

    霜枝退到门外,大门关着,也不知道少夫人和明珠他们,在里头作甚?忽然一声尖叫,听得霜枝身形一颤,这叫声太吓人,好在转瞬便消失了,应该是被堵住了嘴。

    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靳月缓步走出。

    “少夫人?”霜枝慌忙迎上,“您没事吧?”

    靳月笑靥如花,帕子轻轻擦着湿漉漉的双手,“我能有什么事,就是送了燕王府一份大礼,我不杀人,但不代表我好欺负,兔子急了还咬人呢!”

    “就是!”霜枝气鼓鼓,“那现在呢?”

    靳月朝着马车走去,“当然是上车,继续走咯!”

    “这些人怎么办?”霜枝指了指客栈。

    明珠意味深长的笑着,“让他们跑,估计都跑不动。少夫人这一招,够狠,但是对付这些人……简直是最好不过了!”

    霜枝没瞧见里头的动静,但寻思着……少夫人聪慧,定是有法子制住这些混账东西。

    马车继续前行,靳月坐在车内,面色微沉的用帕子擦着手,一下一下又一下,长长的羽睫半垂着,掩去眸底精芒,呵,燕王府……还以为她好欺负吗?

    傅九卿没说话,优雅娴靠在软榻上,削薄的唇微微勾起,似笑非笑。

    慈安宫。

    “太后娘娘!”芳泽疾步跨入寝殿。

    太后皱眉,“出事了?”

    “如太后娘娘所料,他们前脚刚出京都城,后脚就遇见了杀手,好在傅家的人心细,把人都给逮着了!”芳泽叹口气,“不过咱们的人没敢靠近,有些面还不能撕开,得暂时维持着!”

    太后点点头,这话不错,“那月儿呢?”

    “奴婢觉得,元禾公主真真是像极了鸾姑娘!”说起这个芳泽略带无奈的苦笑,“她倒也没追究,没闹腾,没把人都杀了,而是手脚麻利的剥了两张皮,做了两盏人皮灯笼,这会……燕王府里的那位,不吓死才怪!”

    太后噗嗤笑出声来,“哈哈哈,这丫头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好欺负!”芳泽笑道,“同她母亲一个性子,平素敛了爪子,瞧着文文弱弱的好说话,但你若是不客气,她回头就能把你挠成大花脸,一点情面都不留!”

    太后喜不自禁,笑得合不拢嘴,“是该这样!就该这样!阿鸾的女儿,能是那素包子,任人欺负吗?那阿鸾是什么性子,敢把天都捅个窟窿,她想做的事儿,天王老子都拦不住。”

    “那太后娘娘,可放心了?”芳泽笑问,“公主不好惹,傅家的人又一门心思护着她,想伤她……委实不容易,这丫头厉害着呢!”

    太后如释重负,“厉害就好!之前哀家见着她唯唯诺诺,就担心她胆小怕事,被燕王府的人给欺负死!”

    “现在您放一百个心,就公主这性子,简直跟鸾姑娘一样,燕王府敢找她麻烦,她就敢把燕王府刨个底朝天!”芳泽笑着打趣。

    太后忍俊不禁,“对!对!”

    “母后在说什么呢?这么高兴?”宋玄青疾步从外头进来,面带微笑的瞧着自己的母后,说实话,他这个当儿子的很少见过母后这般高兴,笑声爽朗得好似逢着天大的喜事。

    见着皇帝进来,太后敛了笑,不温不火的睨他,“外头的奴才好不懂事,皇帝来了也不知道通传一声。”

    “母后这是瞒着朕,干了什么好事?”宋玄青笑着打趣。

    太后笑得凉凉的,拂袖落在在软榻上,“保不齐还真是,皇帝可要小心咯!”

    “朕听说元禾出城了,去英州?”宋玄青坐定,芳泽行礼退下,转身去备茶。

    太后挑眉看他,母子两个相处的模式便是如此,公私分明,说两句还得夹枪带棍,“皇帝有什么话就直说,哀家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,尝点甜头就分不清东南西北。”

    “朕听说,母后派人提前去了英州。”听听,虽说太后执掌六宫,可实际上呢?宫里的一举一动,哪样不是在皇帝的手心里攥着?

    太后也不恼,知儿莫若母,母子两个相依为命多年,皇帝清楚她的心思,她又岂会不明白皇帝的意思。

    转着手中佛串子,太后不温不火的开口,“难道哀家的义女去了英州,哀家不该让人去打点吗?等着旁人去护着,哀家的元禾公主,早就被人大卸八块了!皇帝若是真有心,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!”

    宋玄青面色微恙,低头轻笑,“母后是说燕王府。”

    “耳朵这东西,最是任性,有时候能左耳进右耳出,有时候又能一句话都听不进去。但是左肩下面的那个东西,最诚实!”太后阴测测的瞧着宋玄青,“皇帝,别怪哀家没提醒你,最是无情帝王家,该决断的时候不要有任何的犹豫!”

    宋玄青点点头,“朕知道。”

    芳泽进来奉茶,打断了太后的话,“太后娘娘,皇上,外头又起雪风了,估摸着这两日又得下一场。”

    “瑞雪兆丰年。”太后放下手中的佛串,端起杯盏的时候眉心蓦地一皱,“英州那地方冷得厉害……”

    宋玄青端着杯盏浅呷一口,“母后放心,英州虽然冷,但元禾身子骨不错,又有傅九卿护着,傅家不缺买氅子的银钱!”  芳泽笑道,“皇上所言极是,太后娘娘您就别操心了!”

    “是啊,哀家活到了这把年纪,上半辈子操心儿子,下半辈子该操心操心自个,免得来日……”

    宋玄青狠狠皱眉,“母后母后,朕近来发现京都城内有异,南玥的细作似乎已经蛰伏进来了。这段时间,南王府又出了事,所以朕没能晨昏定省的来请母后的安,还望母后见谅。”

    这招百试百灵,只要搬出朝政,太后一定诸事作罢!

    果然……

    “罢了!”太后揉着眉心,“南王府的事情,确实很棘手!听说刺客抓住了?还没交代吗?”

    宋玄青摇摇头,“母后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,有些事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,所以南王上奏,刺客既已抓到又不招供,明日午时在城门口斩立决!”

    “皇帝可昭告天下。”太后挑眉瞧他,“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?欺负皇家无人?还是觉得皇家好欺负?南王府培养培养,能与燕王府相抗衡,皇帝该把握好手中的权柄,尽量让他们相互制衡,而不是让你左右为难。”

    宋玄青颔首,“母后所言极是,朕会亲自下旨斩杀刺客,曝尸三日以儆效尤!”

    “嗯!”太后低声应着,倒也没多问其他。

    出了慈安宫,海晟在后跟着,“皇上,您怎么不提傅家的事?”

    之前宋玄青得了消息,说是南王府二公子与傅云杰交往甚密,二人曾经关起门来密谋过对南王不利的事情,虽然没有直接证据,证明南王遇刺跟他们有关,但……按律应该抓起来审讯。

    “太后已经表明了态度,不许朕动傅家。”宋玄青压了压眉心,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连英州的事儿,都不许他插手,权当是傅九卿小夫妻两出去散心了……

    南王府极力压了消息,只说问不出什么,立斩刺客,这意思还不明显吗?

    要顾全大局,就得把这事做平,不能闹出乱子,否则南王府内斗的消息一传开,宋烈该如何处置?灭手足?平傅家?

    “皇上您……”海晟叹口气。

    宋玄青负手而立,站在宫道上,瞧着前方的暗色,身后是灯火长龙。

    帝王出行,前呼后拥。

    “母后有句话说得极好,帝王术旨在制衡,让臣子去自我制衡,而不是让朕左右为难。”宋玄青不得不承认,母后虽然不理朝政,可每每他有了烦心事,她总能一点就透。

    海晟笑了笑,“太后娘娘极是睿智。”

    翌日一早。

    皇帝圣旨传召天下,刺客孤雁被押赴城门口,斩立决!

    行刑那日,傅云杰就站在人群中,眼见着刽子手举起刀,圻下孤雁人头,鲜血飞溅。

    大概是画面太惨烈,傅云杰被吓着。

    回到家,傅云杰便疯了似的将房门、窗户全部封死,躲在屋内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赵福慧带着傅正柏赶到,让奴才们破门而入,傅云杰吓得肝胆俱裂,当场晕死过去,请遍了京都城内的大夫都没什么用处,最后还是傅正柏硬着头皮去请了靳丰年过来。

    靳丰年大笔一挥,一句话:心病还需心药医!

    傅正柏幽幽叹口气,指着哭泣不止的柳氏骂了句,“该!”

    平时不好好管教,等到出了事……后悔来不及。

    “靳大夫?”傅正柏送靳丰年出去,“可有什么法子?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疯癫下去啊!”

    靳丰年极是轻蔑的哼笑两声,“若不是看月儿面色,我压根就不会过来给他瞧病,别以为我不知道,这小子此前调戏过月儿,差点让月儿吃了亏。”

    “是我教子无方!”傅正柏面露难色,“那他……”

    靳丰年从怀中摸出一个方子,“安神汤多喝两天便是,这是治标的法子!若是效果不好再来找我,我给他治治本!”

    “好!”傅正柏紧了紧手里的方子,“他们去英州的事儿,你应该知道吧?”

    靳丰年当然是知道的,否则也不会发了消息,让江湖同道相互帮衬点,免得闺女吃暗亏。江湖险恶,她内力被封,记忆未复,这丫头又是个没心没肺的,万一被人算计……想想都头疼。

    离开傅家,靳丰年插着腰,在街头站了半晌,“老子是冲着你来的京都城,你现在跑得没影,倒是把我给丢下,真真是天底下头一号,没心肝的白眼狼!”

    斩杀刺杀南王的刺客,闹得整个京都城沸沸扬扬,多少人暗咒这女子不知天高地厚,活该有此下场。

    顾若离站在街头,面色凝重的望着城门口方向,众人都在议论纷纷刺客之事。紧了紧袖中帕子,顾若离下唇紧咬,“杀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主子?”琥珀有些担心,“您说南王府是不是发现了什么?”

    顾若离敛眸,“回去再说!”

    谁知还没走两步,巷子口却立着一个暗影,“进来!”

    深吸一口气,顾若离疾步跟上。

    不远处,靳丰年狠狠拂开裴春秋的手,“别拽我,有话就说有屁就放,我还……咦?”

    “我可能有了些许眉目,关于当年燕王府那场火,哎哎哎,我还没说完,你去哪?”裴春秋急了,“回来!靳丰年,你给我回来,我话还没说完,你不想知道当年那火……”

    靳丰年猫着腰,一溜烟窜到了巷子口,他方才好似瞧见顾若离主仆进去了,有大路不走要鬼鬼祟祟的走小巷,肯定有又什么坏主意,傅九卿小两口不在京都,他得替他们留着心。

    裴春秋挠挠头,眼见着靳丰年跟进了巷子里,心下亦有些怪异,叹口气追上去,“一把年纪了,还觉得自个年轻,整个一老顽童。”

    谁知,等他到了巷子口,早就没了靳丰年的踪迹。

    “哎呦,走得还挺快,这老小子认真的?”裴春秋拎着摆子,赶紧往里头走,然而走到了巷子尽头,走出了巷子到了对面街头,他也没瞧见靳丰年的身影。

    心下一怔,裴春秋愣愣的站在街边,左右都没看到人,怎么一眨眼的功夫,人就不见了?真是奇了怪了!

    “师弟?”裴春秋窃窃的喊了两声,“别藏了?师弟……”

    找了整整两条街,都没找到人,裴春秋忽然意识到不太对了,撒腿就往靳氏医馆去,“四海四海,快出来,靳丰年不见了!”

    四海一愣,赶紧摘下袖套,“裴大夫,您可别胡闹了,靳大夫被傅家的人请去瞧病了,是出诊,不是失踪!还有,少夫人吩咐了,您再踏入医馆大门,是会被丢出去的。”

    裴春秋一拍大腿,拽着四海就往外跑,“少废话,边走边说!”  事实证明,靳丰年真的丢了。

    一直到了日薄西山,靳丰年都没有回到医馆,裴春秋和四海将那两条街翻了个底朝天,就是没瞧见人,最后四海去傅家找管家,管家二话不说就派人帮着找。

    靳大夫要是出事,公子和少夫人还不得急死?

    “少夫人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,要是、要是她知道……”四海急得直掉眼泪,“我怎么跟少夫人交代啊?靳大夫,你到底在哪?”

    傅家的人找了一夜,找遍了京都城所有的大街小巷,始终没有靳丰年踪迹。一个大活人,就这么眨眼的功夫,消失得无影无踪,宛若人间蒸发。

    幽暗的屋子里,凉薄之声响起。

    “你也太不小心了,这老东西,你要怎么处置?”

    “杀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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