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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

    这个台风泛滥成灾的时节。

    七月的南方城市,台风不停来去,大树折腰,小树连根起。雨下了一场又一场,城市的天空一片阴暗。持续将近一月,还未有停歇的迹象,整个城市浸渍其中,像患了湿疹,处处泥泞不堪,败人兴致。

    最可怜的人,莫过于台风正旺的时候,还要赶着上课的可怜小女子,摇摇晃晃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。好不容易熬到了站台,还有一段满是积水的路。才走了几步,裤管就全湿了,身子也湿了一大半,伞只是摆设,起不了任何作用。

    还好出门的时候换了双平底凉拖,而没有穿最近常宠幸的细高跟系带凉鞋。

    今日的台风,六至七级,风大雨大。

    薜桅说,小苑,你还是别去了吧,旷一次课也无大碍。

    是的,缺一次课是平常的事,可我倔强地不听她劝告,拎了把伞急不可待地出了门。风急,雨也大,可是不能阻止我。

    直至今日才知,我竟有如此毅力,风雨无阻,只为不缺培训班的一堂课。这么看来,我还真是个好学如命的好孩子。

    七点几的街上,行人已稀少,公交上的人也不多,音乐电台里正播放煽情的节目,女主持人的声音柔软得能滴出水来。

    爱情不试不知深浅,而搏命付出爱,又徒劳无功,空留一身伤。

    她说得太煽情,说得我的心一下一下地颤栗,我就很不争气地,难过起来。

    恋爱的人成双成对呆在家里,卿卿我我。单身的人更是幽怨地呆在一个人的江湖里忧郁成患,终日只知在论坛或博客里凄楚可怜地笔画,仿佛除却爱情,了无生趣。

    终于穿越了风雨,平安无事地抵达教学楼。

    可是,看起来,还是有些气急败坏,而且一身狼狈不堪。有些后悔没有听薜桅的话,呆在家里,就算是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也好啊。

    教室里很空,因这台风,二十来个学员,只来了近十个。这课,真的不太重要,偶尔缺一次课也无可厚非。

    我择了个中间靠窗的位置,坐了下来。老师还没来。雨点啪啪地敲打窗户,四分五裂地坠落下去。我很安静地坐着,预习了这一次课的内容,是一小段情景对话,以及一篇关于香港的短文。

    字句很简单,我都可轻易地读懂。也许,编教材的人知道这读书的人到最后都疲惫了,会倦怠,不愿花心思。

    是的,我没能静下心来,看文章。神儿飞去了回忆里。

    二

    在参加这个培训班以前,我的生活平淡而无步骤。

    整日除了上班,便无事可做,陷在无爱的虚构与假想,觉得日子过得甚是无趣,好像有些缺失,有点抓不牢靠,惶恐不安。

    每日都生出些伤春悲秋的事情,抓住不放,反反复复地折腾自己。

    后来,与薜桅合租了一套两房一厅,两个单身女人,开始了同居之旅。

    用薜桅的话说,咱们住一起,彼此有个照应,彼此温暖心灵,也不失为一剂疗伤良药。女人的友情,大抵到了这些时刻,尤其浓烈。

    薜桅真是个好姑娘,典型的南方心灵手巧女子,娇小玲珑的身段,穿得体的衣服,娇滴滴的容颜,温柔的过肩长发,化清淡的妆,朝九晚五在某私企上班。

    贤淑聪惠,煲得一手靓汤。

    逢周末,我睡至十一点方醒,满屋是好味的香气。

    是薜桅,一大早起了身,张罗了一锅滋补养颜汤,两个小女人,你一碗,我一口,将一锅汤干得见了底。然后,赖在沙发上,看薜桅利索地洗碗,擦桌子,将小屋收拾得干净,将玻璃窗擦得剔透。

    与如此完美的女子同居,被细致地照顾,若不是三生有幸,也是前世积德才会在今世遇上这样的女子。

    薜桅,若我是男人,我生生世世都要粘着你,不离不弃。

    她淡淡地笑,小苑,你知不知,现在的男人太难迁就。你有缺点,他说不能忍受;你没有缺点,他说你太完美,怕配不上你。

    窗外明媚的光,打在薜桅的脸上,却掩盖不住她眉眼里的一缕愁绪。

    我将她轻轻的搂住,好姑娘啊,挥别错的才可与正确的相逢,是也不是?她莞尔一笑,承蒙你关照,得以遇见真命的贵人。

    薜桅的过去,及与那个男人的纠缠,我也略知一二。

    她爱他,爱得忘我,付了全部的精力。而他,或许,在那一段时间也爱她,爱她的美貌如花,爱她的温柔贤淑。可是,后来不爱了。

    好姑娘薜桅,在伤痛中自醒,她参加各式各样的培训,充实自己。经过时间的洗礼,经过自己不断努力,她慢慢地恢复过来。只是偶尔,眉梢漫过一丝淡淡的忧伤,也很快隐匿不见。

    在她身体力行的影响下,我觉得自己也该做些什么来打发百无聊赖的时光。

    一月某寒冷的周末下午,太阳微露脸,天空浅浅的灰暗。薜桅外出去了某english coner,我耐不住一个人的寥落时光,去附近的商场逛了逛。也不知是回还是去的路上,接了份某培训中心的宣传单。

    那张单子普通极了,纸质也不好,印刷质量也有点次,可是,我鬼使神差地看中他的英语培训的课程。

    打电话过去的时候,是一个厚实有力的男声接的电话,他不紧不慢地回答我的问题,真的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,本来还犹疑不定的我,立刻决定去报名。

    人是需要怂恿的,我很没志气地在他的柔软的声音里举手投降。

    七弯八拐地找着了培训中心,门楣很小,立了块娇小玲珑的牌子,我沿着指示标上了三楼。接待我的是个戴着无框眼镜,瘦瘦高高的男子。

    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,清爽干练的短发,干净的下巴,衣领很白,左眉的尾部一颗绿豆大小的痣,看到他的第一眼,觉得仿佛在哪见过他,眼熟得不行。心儿怦怦跳着,仿佛情窦初开的青涩小女生。

    随着他去填写资料,他坐在身后,看我填写,令我不自觉地含羞拘谨。

    我有些不自在地,慢腾腾地仔细地一笔一画地写,方方正正。

    林小苑,二十三,湖南。

    多希望我可龙飞凤舞地写字,他就会对我印象深刻。可是,我的字,写得真难看,有些歪歪斜斜地,在纸上对我龇牙咧嘴。

    这是我第一次见了这个叫慕白的男人。

    我想我和他是有缘的。在这个培训中心泛滥成灾的时候,我这么莫名其妙地选择了这家规模尚小,没有名气的小地方,这大约就是所谓的缘分。

    三

    第二次见慕白,是开课的第一日。

    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。

    很惊喜地发现,这个模样清秀的男人,竟是培训课的讲师。戴着无框的眼镜,穿了件得体的深蓝色西装,在台上慢条斯理地讲课。

    我安静地坐在课室里,深深地呼吸,深深地感觉自己的心跳无比地快。教室里很多人,而我却只能感觉到他。

    整整一节课,我未认真听他讲解,只不停地,细细地打量他每一个动作,转身,微笑,眼睛明亮却带了一点点的忧伤。

    这让我觉得自己的目的不是上课,而是相亲。

    他的一举一动,都落入我眼底。他的耳廓圆润,手指精瘦修长,腕上居然戴着一条手链,在灯光下颤悠地隐忍地发亮。

    这个小发现让我感觉温暖。

    二十三岁的林小苑,从不知道爱情的林小苑,就这样落入单恋的旋涡。

    回到家,与薜桅并排躺在床上,说这个俊秀儒雅的年轻帅气讲师,说他讲课时候专注凝神时的魅力,一时间既然收不住。

    薜桅掩口,吃吃地笑,小苑啊小苑,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,还是好生把握住,不然会后悔的,知道吗?

    我怔了怔,然后翻过身,一把抱住她,小妮子,你竟敢取笑我。

    薜桅咯咯地笑开了。

    也就在这一日,得知他姓张,名慕白。

    就在这一日,我很没道理地,开始恍恍惚惚地期待着每个星期两次的课程,开始心思缜密地收拾形象糟糕的自己。

    我学薜桅的样子,穿系带的高跟凉鞋,穿得体合身的淑女裙,将海藻样的卷发高高扎起,露出清秀的模样来。

    薜桅见了,惊艳地掩嘴而叫,你这小妮子,真漂亮啊,怎么看也怎么像要去参加聚会,莫不是要以色诱之?

    我安静地莞尔一笑,如果可为,我何不行之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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