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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(一)

    今天星星真亮,夜空恬静得像个新婚中的少妇,温柔妩媚。如平日一样打开qq“我本无心”的头像在那儿亮着呢,带着墨镜,很酷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我本无心”是我在聊天室认识的一个朋友,我们见面就吵。加对方为好友后,偶尔说几句话,从不长谈,到现在我也不知他是否成家,在哪高就,亦或低就。

    今天又是,我发过消息他也没理我,不过我习惯了,我想他也习惯了,因为我也经常这样。但今天不知为什么,就是想让他说话。因为我的qq上居然就他一个人在。

    我缠人的本事开始发挥:“我本无心,我很寂寞,求求你今天就陪我说会儿话吧。”还是没反应。没关系,接着来:“如果星星可以歌唱,我想请它为我唱歌,因为我好寂寞。可星星也不理我,莫非今夜,我要躲在梦里难过?”我的嘴角在向上咧,心花开放,然而手指一弹却发过去一个流泪的图标。

    随着“嘟嘟”的响声“我本无心”终于有消息传来,是一个带着问号的图标,还有很“怜香惜玉”的一句话:“今天你吃什么了?”我偷着笑了,调皮的尾巴抖了抖就钻了出来:“今天吃了温柔散,突然有些想你,所以情不自已,请莫见笑啊。”

    我本无心露出一张惊讶的脸:“晕,看来真的是吃了药了。”我一连几个捶子砸过去,他在那边急忙大叫:“可别打了,女子无才便是德,你最少要留一样!”我连忙给他一个温柔的笑脸,心里却在嘀咕:“小子,今天就缠着你,让你不理我,总和我这样。装酷?哼,我让你“四酷全输”!“对不起,我不该这样,只是有时候觉得迷茫,爱情总是没方向,就像今晚,星星那么多,却没有一颗为我燃亮”我发了一个流泪的图标。他又露出了昔日的嘴脸:“小妮(是我的昵称),能不能别花时间和我玩这种游戏?”天!我有些不屑,却故作委屈:“太过份了吧,人家无非是想和你谈谈你心嘛”他无奈的摇摇头:早就和你说过,我不是适合倾述的对象,我不聊关于感情的话题,我的爱情从不上网。

    我知道我确实是很无聊,又在重复着往日和别人的游戏。若是别人我可以一笑置之,可今天第一次在他这儿用,就遭此白眼,真是有一些“受挫感”你的爱情不上网?哼,我不信,我眉毛一扬,那些不安份的小虫子又开始蠕动了我想这一定很有趣,是个新游戏。

    (二)

    朱浩原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,伸展了几下手臂,算是运动过了。刚刚整理完公司这个月的帐目,他觉得有点累。大学毕业后他出来自己闯,几年的拼搏,他成了某集团分公司的一名财务经理。事业和企业相比,他更喜欢企业,在这里,你觉得自己是活着的。

    来公司以后,几乎是每天都在忙,尤其是每到月底结算,整个人像脱了一层皮。终于做完了,他洗了洗脸,进了博客,顺便打开了qq,那个经常“纠缠”着他的“小妮”不在,这真是怪事,那个头像每晚总是亮着的。说起这个小妮,是个很快乐、很有趣的女孩子,有几分叼蛮、有几分清高。最初在聊天室认识的时候,他正在和别人“胡侃”他喜欢在累的时候,到聊天室和朋友们天南海北的乱说一通,算是思维的另一种运动吧。但他不喜欢独对着一个人,咒咒天、怨怨地,或者听那些纷乱的心事。

    小妮就是在他和几个朋友聊得最兴起的时候冲进来的,用手捂着嘴悄悄笑他:阁下周旋于几位佳丽之间,累否?他不以为然:我倒想取一瓢饮,敢问姑娘可愿成为这三千中的一个啊。没想到,她倒大方: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,佛最终让我变成一滴水,没想到今天拎着瓢珊珊来迟的居然是你啊。接着她还送来一张痛苦流涕的脸,他觉得这个二十七岁的女孩子挺有趣(因为她的资料上写着是二十七岁),便和她聊了起来,想到哪说到哪。

    昨晚她有点特别,居然说起了爱情,一定又是在搞鬼,他太了解她了,在聊天室她就经常和别人这样,也不管有多少人看着。昨天一定是没人理她了,万般无奈,过来“挑逗”自己。

    在博客里写了点东西,他走到窗前,双手揉了揉脖子,觉得舒服了好多。他住的对面是h市最大的医院,灯是彻夜的亮着,也不知有多少生命进进出出。电脑里发出“嘟嘟”声音,是谁呢?莫非又是小妮在叫他了?

    不是小妮,是有人要求加他为好友,这是很少见的。打开看看吧,消息栏里写着一句话:“也许有心,最后是伤心;也许无心,倒会很开心。”呵呵,他笑了,很特别的问候,又是一个小妮一样的人物吗?就看看一连说了四个心的这个人的资料:紫色风铃、女、20岁。是个小女孩子?整整小自己将近十岁,和她有什么可聊的,他皱了皱眉,决定拒绝她。但是她个人说明里的文字让他停住了移动鼠标的手:

   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/请千万千万不要哭泣/我一定是化作了你窗前/那串紫色的风铃/每一阵风过/听每一声/都是我爱的叮咛/如果你流泪了/那么散落一地的/会是我串也串不起来的魂和梦

    朱浩原突然有些感动,好久不曾有的感觉,这忧郁的紫色风铃,20岁的小女孩子,怎么会有如此的感伤呢?她怎么了?鼠标一移,他点击了“接受请求”

    (三)

    那是个清新而美丽的头像,朱浩原决定先向她问好,手指熟练点击:你好,紫色风铃!

    对方很快有了回应:你好,我本无心!

    “为什么说也许有心,最后是伤心,也许无心,倒会很开心呢”

    “有心,心会动,动就会痛;无心,便无意,无意就会快乐。不过,我本无心,你做任何事,都无心吗?”

    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,朱浩原不知如何作答。他在想她的名字,在他的意识里,紫色,本身就是一种惊艳,本身就是一种凄美。

    对方又发来了信息:“对不起,是不是我打扰了你?如果你没时间,可以不用理我,你可以忙自己的事情。”言语中是那样小心翼翼,这让朱浩原觉得,这个小女孩子,正用一双无辜的、怯怯的眼睛看着他。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句话,就让他知道,她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。他手指连忙一弹:“不是,只是在想你为什么叫这样一个名字?”好一会儿没有回话,不知为什么,他觉得他听到了女孩子悠长的叹息,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小女孩,说不定又是在胡闹,但他的心却在说:这个小女孩儿,一定有自己的故事。

    一串紫色的文字裹着忧郁的气息飘了过来:“我听人说,风铃象征着爱情,我常常在想爱情是什么呢?它是什么颜色呢?风吹过风铃,是不是爱情就来了?爱情是不是天堂里最美的梦啊?”似乎在回答,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。但是,他听到了“爱情”他觉得不管怎么样,他不能和这个女孩聊下去了,这样的年纪会有什么故事?也许是失恋了吧。青春的故事,青春的多情,谁又能懂。尽管他也才二十九岁,可他觉得,自己早已迈出了青春的行列。他突然觉得自己原本就不该好奇加上她,是不是今夜的风很轻,拨动了一丝柔情?呵呵,他摇摇头,在笑自己。

    他犹豫了一下,但还是敲下了一行字:对不起,我有点事,改日再聊好吗?那边很快有了回应:“好的,谢谢你让我在你的好友栏里。我从未想过谁会在意我,能有人陪我说几句话,我已经很高兴了。晚安,我会和星星一起为你祝福的,我的新朋友”朱洁原突然觉得有些不忍,潜藏已久的柔情像早晨的阳光那样柔柔地涌了上来。他仿佛看到一个小女孩,在寂寞的数着星星。刚想说点什么“紫色风铃”的头像黑了,他的心沉了一下,有些失落。

    还是睡觉吧,刚准备关机,小妮突然发来了一个调皮的笑脸,他笑了,送上一朵花。小妮脸一红:昨夜胡了那么多言,乱了那么多语,今天有点不敢见你,怎么样,今晚如何,还是没遇到有心人吗?朱浩原的脑海那个女孩子一闪而过:如花的年纪,如梦的话语,如雨的心事会是什么呢?他呆呆地在想。小妮已经送过来一行字:累了、困了、睡了、下了。他笑了,和她说再见:好梦!一串调皮文字又跳了过来:梦不见你就好!

    朱浩原没理她,快三十的人了,却像个小女孩子,而那个小女孩子呢?他眼前又出现了那串紫色风铃:声声,都是爱的叮咛!这纯纯的、切切的情感,也许只有那个年纪才有吧。

    躺在床上,他突然想起了大学时那个爱穿白裙子的长发女孩子,那是个像月亮一样的女孩子,好多年了,这影子一直在他心里,不曾消失过。他一直单身,老爸老妈面对二十九岁的儿子,老是催他快点找个女孩子结婚,快点给他们生个孙子。他是频频点头,但心里那个角落,却从不曾再有人走进。

    对面医院的救护车又急急的在叫,他把头缩进枕里,等待黎明。

    (四)

    初夏的早晨真好。医院里很静,几个病人在林间的小径上散步,几声鸟儿的鸣啾,惹得花和树一起点头。我的步子轻快极了,脚下像是生了六月的风。“周燃!”小童跑了过来,长发飘动着,在阳光的映衬下,越发美丽。我就嫉妒她有这样一头长发,而我则是像刺猬一样的短发。小童是和我一个科室的护士,平日里我们甚至连去卫生间都里一个外一个。一有时间准是凑在一起闲聊,有好几次正聊得起劲儿的时候,被护士长逮到了,狠狠地瞪了我们几眼。但我们不以为然,吐吐舌头低头自己做自己的事,逮到机会还是照旧。

    小童挎过我的胳膊,高跟鞋的声音像是早晨美妙的乐章。刚一进门,护士长叫过我们:从今天开始,你们轮班去护理108室的患者。我们点头应允了,护士长的影子刚一消失,我们俩的头便碰到了一起:但愿这次别碰到“缠人”的主儿。

    108室房门半开着,我敲了一下门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床上的长发女人似乎没有发现有人进来,没有转身,眼睛一直盯着窗口看,顺着她的目光,我的心一动,窗口居然挂着一串紫色风铃!是那种很深很深的紫,紫得忧郁、紫得沉重。一阵风过,淡淡的响过几声,再无声息。不知为什么,我的那串“紫色风铃”在脑海里蓦地一闪。

    “你好,该输液了“我轻轻地说了一声,大概是由于那串紫色吧,我的心突然沉静下来。她转过了头,我竟然呆住了: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,我无法形容她的样子,星的幽静?月的明媚?海的深湛?她就那样看着我,那一刻,我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子,而她,是将我们的一切轻握在手中的女神。

    我走到她的面前,握住她的手臂,那是一种无骨的柔,怜惜不经意涌上心头:“疼吗?”她笑了,我仿佛看到了海面上荡漾着的阳光,灿烂而生动。但不知为什么,那海的深处却有一抹浓浓的灰“没关系,姐姐,谢谢你”她的声音轻轻的。我扶着她躺下,她的右腿还缠着绷带,大概是我不小心弄疼了她,她微蹙了一下眉,但很快又舒展开了。我确定我是喜欢上这小女孩儿了,居然不想离开这间病房。

    但她又将头移向了窗口,阳光已经移了过来,为那一串紫色渡上了一层光晕,原本凄美的色彩又多了些温柔和牵挂的味道。

    (五)

    刚在办公室坐下,护士长走了进来:“正巧你们俩在,有话和你们说”她走到窗前:“好好照顾108室的患者,她的父母很忙,尽管请了人来照料她,但我想你们可能会让她快乐点”不知为什么,她低下了头,我听到了她的叹息,这个三十几岁的单身女人,今天她的背影有点柔弱。她向门口走了,走到门外突然停了下来,声音有些低:“拜托你们,也许我有点自私,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女儿,我看着她长大的!”我没有看到她的表情,但我和小童却什么都没有说。女人,是不是水凝成了你,即使结冰,也掩不住你原始的柔情!

    黄昏款款走来。

    今天我值班,在食堂吃过饭,我又来了到初瑶的病房,她也吃过了饭,只有她一个人在。见我进来,她的眼里立刻有了一丝欢喜,尽管很淡,可我还是很快乐,她也喜欢我,我感觉到了。我努力在找着话题,她很认真的听,偶尔浅浅一笑,算是给我鼓掌。

    护理她的阿姨回来了,说是要推初瑶出去走走,我说我可以陪她,初瑶很高兴,因为她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,眼里闪过一丝光亮。那时我想,如果我是男人,我一定会爱上她,而且是几生几世。我轻轻推动着轮椅,初瑶的长发被夕阳涂上了光彩,在一棵丁香树前,她要我停了下来。树上几朵浅紫色的小花静静地开着,初瑶指指它们:“姐姐你看,它们在寂寞地开“。寂寞地开?我不由得一震:这小女孩儿,为什么在她眼里,花儿都是寂寞地开?她的眼睛又不动了,像是在自言自语:它们好孤独,有一天它们会一瓣一瓣地落,像紫蝴蝶那样纷飞,姐姐,它们会飞去天堂吗?我不知要如何回答她的问题,但还是说了:初瑶,花开花落是自然的事,它们有自己的季节,有自己的生命。没想到我的一句话引发了她的叹息:“是的,就像我,姐姐,我也有自己的季节,有一天,我也会凋落”我沉默了,这个有点悲伤的黄昏。初瑶,你的心底,究竟有着怎么样的故事?

    我寻找着别的话题,希望能让初瑶从她的心事中走出来,哪怕只是在这一刻,尽管我不知她心里装着什么事,但我感觉,她的哀伤,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腿。她在听着我给她介绍医院周围的事,还是不语,但会顺着我指的方向,努力向远方看。我灵机一动,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:“初瑶,明天我送给你一个望远镜好不好?你可以拿着它看出好远好远。初瑶终于笑了“姐姐,你很可爱”我向她歪歪头嘴角一翘,算是任可她的话。

    夕阳渐去渐远,送初瑶回到病房,看着她躺下了,我才走了出来,拉上门时,不经意间,又看到了窗前那串紫色风钤,黄昏中,那一串浓浓的愁!

    (六)

    躺在值班室的床上,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,若是以往,我会拿起电话,没完没了地拨老公的号,或者到网站中走马观花。但今晚,那抹愁绪始终萦绕在心头,挥也挥不去。是不是有时就是这样,女人的忧愁没有来由,可我呢?我想不是没有来由,但要说,又说不清。信手打开了电脑,我犹豫了一下,但还是同时成为了“小妮”和“紫色风铃”

    qq里有好多头像亮着,见我上线,纷纷发来问候,我随便发过去几句话,算是回过了,然后隐身。但我一直盯着“紫色风铃”的好友栏里,那个唯一的头像,他黑着脸。“这个爱情不上网的男人,如果在网上遇到了初瑶一样的女孩子,会不会爱上她呢?”我不知我为什么会这样想,但我真的就那样想了。也许是今天的紫色感染了我,也许是初瑶带给我的触动,我突然想给“我本无心”留几句话,那个与众不同的男人,说他的爱情不上网的男人。初瑶的心事会和男人有关吗?这一刻,不知为什么,我觉得我就是初瑶,一个不知她的故事,却有点懂她的人,但我紫色风铃,要留给他点什么呢?如果是初瑶那样的女孩子,会说些什么呢?

    在一个文学网站里曾经看过一个女孩子的诗,不是很懂诗的我,面对那有些稚嫩却纯纯的文笔,却哭得一塌糊涂,那份青春的真切,那份爱的无奈呵,我又有些想流泪了,因为我想到了初瑶。我敲出了印在脑海里的诗句:

    “伊人花开/等待明日今日不再/爱无结局才叫伤害/伊人花的等待/在阳光中绽开明媚着却开始悲哀”鼠标一移,那行字跳了过去。

    (七)

    其实朱浩原一直在等,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。老是想起那个紫色风铃,尽管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,就是那样一个有点偶然的夜。吃过晚饭他就坐在这儿了,进了博客,他随手敲下自己的心绪。小妮的头像突然亮了,那个紫色风铃的头像居然也亮了!他不由得坐直了的身子,但是,又说些什么呢?这个认为“也许有心,到最后是伤心,也许无心,到会很开心”的小女孩子,这个说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去、会变成风铃的女孩子,这个说会和星星一起为他祝福的女孩子他的心有些乱了,像当年那轮明月从他的天空坠落那样有些痛、有些重。他不喜欢这种感觉,所以他拒绝谈爱情,他拒绝在那些也许原本就无根无由无影无形的纷扰中徘徊。然而,此刻,他的心里多了份牵挂,他告诉自己,这样说不准确,应该是好奇,好奇那青春里的世界有着一个怎样的故事,也曾经和他的那青春一样吗?而就在这时,那个头像居然在闪动!那悲伤的诗行一字一字浸入他的心了,那久违的感觉又开始漫彻心扉。人有时多么奇怪,你固守一生的、自以为是的某个信念,也许就会因为一瞬间的无意而改变。但他还是没有说话,尽管他太想去了解她。他复制了那几句诗行,手指一弹给小妮发了过去,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这样做,可他起和一个人说,而小妮一定会愿意听他说,他多少已经了解她一点率真的性情中女孩。

    对面小妮的头像开始闪动:“原来你潜水了,为什么要发这样几句诗?”

    “是一个小女孩子发给我的,要你看看”

    “你是想告诉我你遇到有心人了吗?”

    “小妮,不是的,这个小女孩让我很好奇,我想她一定是有什么特别不开心的事,不知为什么,我很知道”

    “那你可以去了解她,也许有一天,她会告诉你”

    朱浩原顿了一下,没有回应。小妮突然露出惊讶的脸:你的爱情不是不上网吗?我看你有点危险啊。“这不是爱情,我只是在想她到底怎么了,那样年纪的女孩子会有怎样的故事”这么说的时候,朱浩原自己都觉得有些勉强,但他坚信,那决对不是爱情。

    小妮好一会儿才回应:“其实每个人都需要爱和被爱,不用逃避。像你发给我的那首诗,其实爱无结局不一定叫伤害。“朱活原不再说话了,他没再反驳小妮,小小的紫色风铃,你那份明媚着的悲哀,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悲哀呢?他的眼睛又停在“紫色风铃”上了。

    小妮道了声再见便下了,她就这样的,说走就走,但今天的她很安静,也许是受了自己的感染吧。那个美丽清新的头像仍然还在,他终于让自己的头像也亮了起来:你好,紫色风铃!

    那边很快的送过一杯咖啡:你好,你在真好!

    他的感动开始像咖啡一样浓了,因为她说他在真好。他觉得自己的声调很柔,如果能说出来,一定是的“看见你的诗了,别怪我唐突,能告诉我明媚着却开始悲哀,是怎么样的一种悲哀吗?”

    短暂的沉默,在时空中开始流淌,随后是一串紫色的字符:明媚着却开始悲哀是世界上最悲哀的悲哀!

    朱浩原又一次停住了敲键盘的手。

    夜色无边,对面的qq久久地亮着。我依然靠在椅背上,女人的直觉告诉我,这个爱情不上网的男人,也许自己还不知道,他已经渐走渐近。爱情是最奇怪的东西,也许有时只是那么飘乎的一刻、那么不经意的一瞥、那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一句,却足足能缠绵一生。

    本来我想我的“计谋”一旦得逞,我会笑翻天去找我本无心,让他无地自容。可现在,我竟然一点那样的心情都没有。

    (八)

    桌子一侧的红灯突然亮起的时候,我几乎是冲到初瑶的房间的。阿姨正抱着初瑶,但她还在拼命哭喊,长发散在脸上,那条缠着绷带的腿已经垂到了床下。像有什么揪我的心,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。她没有安静下来,眼里脸上全是泪,我不断地呼唤她的名字,她转过身抱住了我,全身都在颤抖,哭声在静夜里是那样凄恻而无助!

    也不知过了多久,她终于哽咽着开口了,:“我看到他了,姐姐,我看到了,他在雨里,他一定很冷。姐姐,他看着我流泪!”我的心猛地一震:我的感觉没错,真的有一个他!他是谁呢?我轻轻为她拉上了被子“别想太多,好好睡,明天就会好了”她的肩膀还在耸动,那么瘦弱,那么可怜“姐姐,我知道你在想他是谁,他藏在我心里好苦,我想讲给你听,但是,我真的讲不出来——”泪,不断的滑下来:“他化成风铃了吗?风吹着他他不冷吗?”

    风铃?那紫色的风铃!我下意识地向窗口看去,幽幽的,那串紫色寂寞地挂在那儿。

    (九)

    电脑居然忘了关!对面的字符静静地等着我,我只看到一句:“花为花开,你为你生!都给你,这世界上所有的快乐,如果可以,包括我的那一份!”我有点不知所措了,我在做什么?是对还是错?

    阳光漫进来的时候,小童也披着阳光进来了。换上衣服,将长发挽起,依然是那样高贵而美丽。见我呆呆守在电脑前,她习惯性地推了我一下:怎么了,不会一夜没睡吧?趁护士长不在,你偷会儿懒,我去给108室的女孩子输液。我几乎没有力气大声说话:你快去吧,帮我看看那小女孩儿今天好不好。“什么样的小女孩儿这样惹人疼,你看你,才不到两天,关心她胜过关心自己。”她念叨着给把一杯水放到了我面前,又嘱咐我几句,转身出去了。

    听着她渐去渐远的脚步,我在心里说:小童,如果你见了初瑶,如果你看到她那双盯着那串紫色风铃的眼睛,如果你听到她说出她那个年纪不该说出的落寞与哀伤,如果你看到她拖着残腿在梦中无助地呼喊,你也会的,你也会像我这般放不下!这样想着,我的心又有些沉:不行,我还是要去看看初瑶。

    走廊里的人还不算多,偶尔有几个人拎着水壶或饭盒匆匆走过,流露的是亦或焦虑亦或平静的目光。住院部就是这样,进来时一条路,回去时两条路,凄冷的死亡之谷和重生的天堂。那么初瑶呢,我的心颤了一下,加快了脚步。

    还没走到门口,就听到小童的声音了:对不起,病人需要休息,请你们先出去!好吗?好像还有人在哭,我走了过去,护士长居然也在!她正扶着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,那女人看上去端庄高雅,气质不俗,只是此刻抽噎着,那样脆弱。她紧紧地拉着护士长的手,嘴里不停地说:“孟齐,你说,瑶瑶为什么不能原谅我?”孟齐,也就是我们的护士长,不断地替她擦着泪,转过身看见了我:“周燃,你快进去帮小童看看初瑶!”眼里是少见的急切,她扶着那中年女人走了。我已经猜到了几分,一定是初瑶的妈妈,可她们母女是怎么了呢?初瑶呢,该不是又像昨晚那样在哭闹吧?

    不是。

    初瑶静静地躺在床上,一如往常那样盯着窗口的紫色风铃。但当我看见她的时候,她眼睛里那抹冷冷的灰色,明媚着却开始悲哀!我的心蓦地一紧。小童也愣在那儿,手里拎着还滴着血的输液管,我这才发现,初瑶的手臂上已经肿起来一块。看来她不准备和我们说话了,我拍了拍她的小脸,像平时那样努力向她笑了笑,但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,那笑容有点无奈。可她还是握了握我的手,我不想在她面前流泪。和小童走了出去,刚出门,初瑶却说话了:姐姐,我有点累,先睡一会儿,等我醒了,你来陪我好吗?我点点了头。

    回到办公室,小童一直不说话,我也靠在窗前。街上车来车往,真不知道繁华的背后,有多少我们不知晓的凄凉。

    (十)

    初瑶居然让阿姨送来一本日记,我感觉我要读到她的故事了。我的心有点慌,感觉手里那薄薄的一本居然那样沉重。

    晚饭很丰盛,但我只是胡乱吃了一口,不顾妈的埋怨,我把自己关了房间。

    茶色的扉页上几行娟秀的字,细心地用紫色的笔圈上了花边:“君生我生,君去我去,不能与君生,愿能死与共!”

    我周身突然一冷,初瑶眼里的那抹灰瞬间飞过。页面的右下角两颗用剑串连在一起的红心里是两个名字:初瑶、海南。海南?就是那个在初瑶的梦里站在雨里流泪的男孩子吗?就是那个初瑶说的化成了紫色风铃的男孩子吗?我小心地揭开了日记,手居然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于是,那些文字像风中的花瓣,裹着它的忧伤幽幽地飘落。原谅我不能让它安静地伏于我的掌心,让我也以最安静的姿态呈给你们,它零落着辗转在我的心,竟如同磨盘那般碾过。我微启的嘴唇触到的竟是如此苦涩的芬芳,那是花瓣雨,苦苦的雨,它没办法粲然地开放,苦雨淋漓,它边坠边亡。

    (十一)

    x年x月x日

    “我无法忘记一年多前的那个清晨,四月的风那早真柔,阳光也暖暖的渡在我的长发上。后来你说,那时我像公主,披着柔媚的晨光从童话里走来的公主。我一开始没有看到你,我捧着一本小说在校园里一角的长椅上呆呆地看,我喜欢早晨看小说,我感觉我和那些文字里的人物能融到一起,我感觉他们在走向我。后来我问你,你是不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呢?你笑着把我拥到怀里了,海南,你的怀抱真的好温暖!

    长椅旁边有几株丁香,叶子上跳跃着阳光的斑点,但是一点也不刺眼。你就是那时映在了我的眼里,你看你,低着头认真的扫着甬路,居然让一块小小的石子飞到了我的腿上,你有些不安,急忙问我有没有打疼,我看着你局促的样子,竟然笑了。你的眼睛像深遂的海,在看着我的那一刻,我发现那海里掉进了星星。后来你说,在我看着你笑的那一瞬间,你就知道,我不仅是一个美丽的女孩,我也一定是个善良的女孩儿,但你没敢想我会属于你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清早打扫甬路,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又急着去打扫长廊,但我望着你高大的背影,在那儿呆了好久。你的家在一个遥远的乡村,你是为了能够供自己读书才那样忙碌,每逢假日你还要去街头画一些广告,假期也不能回家。

    海南,我的腿又剧烈地疼了起来,阿姨又去叫医生了,我不让她去,我不想让谁打扰我们说话。可她还是去了,海南,等我”

    (十二)

    夜色沉沉,对面商场却灯火阑珊。谁会知晓,有那样一隅,六月的轻风吹不干一个女子脸上的清泪。此刻,我的心头缀上了一把沉沉的锁,锁住这六月浓浓的夜色,我,于初瑶的文字中,是黑色的羽毛。

    “海南,医生走了,我从医生的脸上读到了,我这一辈子也许都站不起来了,我不怕。我留这腿就是要和你一起追赶幸福,而你不在了,我还要它做什么?你刚走的时候,我从昏迷中醒来,就躺在这里。我拒绝吃饭,我拿掉吊管,我用那细细的针划破了我的血管,我听着血在一滴滴地流,而你就在窗口守望我,空空的夜,那血滴落的声音像山谷中的水拍打青色的石,我感觉我渐走渐近。我看见那旋着的轨道了,那无尽的白色里纷飞着紫色的花朵,我裙袂飞扬,我甚至听到了梵唱!那一定是天堂,我要摸到你的手了,海南!可你流着泪拼命推我,要我回来。她们也还是将我拉了回来,为什么要让我回来?让我和你完成我们未曾完成的梦不好吗?

    我说过,我喜欢紫色,我曾在丁香树旁牵着你的手说,丁香花很苦,它静静地开又静静地落。我说我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像丁香花一样飘落,你害怕了,突然拥住了我,就在那天,你吻了我。你说有你在,我永远不会落。可海南,你的吻还那样清晰地印在我的唇边,而你却不在了,我如何还能盛开?

    记得你第二天跑到我身边,在晨光中拿出一串紫色风铃,那浓浓的紫啊,被阳光染上了色,披上了纱。你说,风铃永远不会零落,那就是你,只要有风就有你!从此,我的窗口再也没有离开它,有风就有你,你说的,可风还在,你呢?你呢?”

    我无法再读下去了,我的眼前交错着两个年轻的身影,幻画着那串紫色风铃,那是忧郁而深情的眼睛!我不知我怎么了,心里好空好空,需要有个人,伏在他的肩头尽情地哭!拨响爱人的电话,关机,他为什么要关机呢?“我本无心”!我想起他,我为什么想起他呢?他不会听我的倾述,但他会让紫色风铃的心伏在他的掌心,他说过的。

    他在,他真的在。我不知怎样释放我的心绪,我躲藏在深深的夜里,我在上演我心甘情愿的故事。

    “我本无心,今夜,拿出你所有的时间,如果可以,你陪我好吗?”

    “只要你快乐”

    “答应我什么都不要说,只要你在对面,我知道你陪着我!”

    “只要你快乐”

    我的手停住了,对面的qq久久地亮着,他在给我放歌,那个大男人也被夜色包裹,那歌声软成了河,在夜里静静地流——

    (十三)

    我不知我什么时候睡着了,但我醒了。

    x年x月x日

    “海南,为了我,你居然说要带我回家!还说只要我喜欢,我说我当然喜欢,我爱你,爱你的一切。是的,就在那里,我永远属于了你。

    八月的夜,萤火虫提着灯笼翩翩的飞,我们偎在一起,听着知了声声叫个不停。我说知了在唱歌,你猜她唱的是什么呢。你说她一定在为她爱人唱歌,唱关于爱的永恒的歌。我偎在你怀里问你会不会也永远爱我,你说,即使你的心脏停止跳动,你也会把心撕成片片,每一片都去乞求我能幸福,一定会有什么被你的某一片心而感动。我哭了,你紧紧的、紧紧的拥住了我,吻着我脸上的泪。那一刻,萤火点点,月亮钻进了云层,青春的火焰无怨无悔地点燃

    你说是爱给了你力量,你要为我作画。那幅紫梦满承着爱呈现在我们的面前,画中的我是那样圣洁,你说我是你的女神。

    开学我们读到大四了,我必须把你介绍给我的父母。我没想到,我的妈妈她居然那样冰冷,不,我应该知道的,她一直那样的。她和爸爸说你是不会给我幸福的,我争辩说你是美术系的高材生,你会有很好的前途。她竟冷笑着说老鼠本就生在洞里,它的出身已经决定了它的命运。我哭着、求着,那几天不断地下雨,我的泪和雨一样飘落,谁能帮帮我?我想起了孟齐阿姨”

    孟齐,就是那个看上去永远冷冰冰的女人吗?就是每天生活在我们身边的护士长吗?我睁大了眼睛——

    “因为我听妈妈说过,说她傻,为了一个男人居然三十九岁了都不嫁,她说她要守候一生。如果今生无缘,那就再待来生!我要去找她,她能帮我的,妈妈一直像她的姐姐一样,她一定能劝妈妈。

    是的,孟齐阿姨说一定帮我劝妈妈,那个雨夜,我留在了她的家,她抚着我的头,我睡去了,梦里我看见你,我和你一起奔跑在紫色的梦境里,还有那串紫风铃,在阳光下旋出的声音那般动人。

    我把你和孟齐阿姨都请到了我家,我以为大家在一起,妈妈一定会答应的。那晚还是下着大雨,客厅里人们默默地对着,是死一般的沉寂。因为妈妈还是妈妈,她没有丝毫动摇。当她终于打破沉寂,却是比冰还要冷的深谷,因为她对你说,放弃吧,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,你和瑶瑶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!我飞跑到屋子里,拿出那幅紫梦给妈妈看,说你爱我,一定会给我好的生活。但妈妈只是冷笑了一声,便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把它撕成了碎片,还告诉我们:就当是一场梦吧。我无法形容那一刻对你对我是多么残忍!我哭喊着问妈妈这是为什么?而你拉过了我,那眼神我永远都望不了,那是怎样的哀凄,又是怎样的深情啊,你什么都说,只是低头默默拾着那纸片,一片一片一片。

    你走了,你消失在雨里,我觉得我的心要碎了,我不能让你就这样走,我不能没有你!我拼命地跑向你,不顾孟阿姨在我后面呼喊。我知道我疯了,我只看见雨,那在夜色里绵绵的雨,那十月里冷冷的雨。

    我无法不怪自己!那辆车什么时候从何处冲过来,你又是什么时候从何处冲向我,我被推到了一边,我感到了你的手,你那曾经给我温暖给我呵护的手。我什么都不知道了,那些纸片还是被雨生生的砸在了地面上,一片一片一片,你说过,你的心会碎作一片一片为我乞求”

    (十四)

    东方的天际一抹红色的云边绕着几颗孤独的星,电脑里的歌声居然彻夜未休。妈过来敲过几次门,我没有应声,妈念叨着走了。

    街上的的那个熟悉的叫卖声仍旧拖着长长的尾巴,散落在寂寥的清晨,此刻在我听来,却像是上个世纪因为某种思念的呼唤,无论他呼唤的是什么。我的头很沉很疼,里面是一团熬糊了的粥被什么拼命的搅着。眼睛有些干涩,居然想闭都闭不紧,周身的骨胳也像是被击散了。我想睡一会儿,真的想睡一会儿。

    他也睡了吗?我的手还是情不自禁地放到了键盘上,什么时候呢,他居然发过来一段长长的文字!

    “女孩儿,紫色风铃,你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儿呢?这些天我居然在思索着这个问题!

    是怎样的一个夜晚我认识了你,我们没有太多的话语。但我感觉,一定是有什么事被你深深锁在心里,你不愿开启,也许根本就无法开启,因为有一种锁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,粗心的锁匠就忘了为它配相应的钥匙。但我真的不愿,你小小的心扭着痛苦的结。

    很久没有想起来了,可能是我从不愿想起,我的青春我的故事。但我想讲给你,如果你也曾经有过或正在经历着这样的一个故事。像你这样的大的时候,我爱过一个女孩儿,是我的大学同学。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儿呢?我无法形容,但我叫她月亮,她是那样明媚,不知有多少男孩子围在她的周围,然而我还是成为了最幸福的人!但是,她飞了,她飞到了别人的天空。是不是月亮在外国的天空能绽放出更加美丽的光彩,她是流着泪走的,我问他为什么,我问她不想让我这一辈子对她好了么。可任我如何地挽留,她还是随着她的父母,随着另一个人走了,当那架飞机在蓝天上划出优美的弧线时,我是跪在地上仰望着苍天的一只哭泣着的小小蚂蚁!

    快十年了吧,我拒绝爱情,我在拒绝着伤害!知道的朋友们对我说这只不过是爱情的天空中一朵小小的乌云,不能让它挡住整个太阳。他们不懂,这朵云已经落下了雨,结成了冰。

    但是你呢,你有着怎样的故事,如何能让你快乐,我不知我为什么这样想,网络里黑暗中我阴森的面孔却敲击出最灿烂的微笑,我一直这样游走着。然而对你不能,我也不知为什么,就是对你不能,虽然只是浅浅几句话而已,但我却认定对你是绝对不行。今夜的你怎么了,你一定在流泪,我知道,不管怎样,我希望明天当太阳轻抚你的脸的时候,你一定要快乐!有关你和你的一切,我会永远珍藏。

    我触到键盘的手在抖,为什么,只是短短的几天,我平淡的生活居然有了这样戏剧性的变化。我为什么变成紫色风钤,我为什么又读到了一段伤感的回忆?我怎么认识了初瑶,又触到了她流血的过去,我怎么了?冥冥之中,是谁在拨动我的思绪。我要怎样做,我不会如佛那般纤指一挥就能抚平所有的伤啊,为什么面前却又是两颗伤痕累累的心?

    我还是敲出了一行字,如果我不敲下那行字,也许一切都会慢慢过去。但我的手在心脉一震的那一刻送出了那行字:你的快乐也是我此时最大的宿愿,如果可以,就在你的窗口挂一串紫色风铃吧,让它把所有的悲所有的痛抖落到风里!

    短暂的沉默后,头像黑了,我没有动,无法流泪了,我干涩的眼睛连流泪都流不出来,泪被封在里面了吧,沿着它的轨道又流向了哪里,顺着鼻子,路过嘴,经过食道,汇在了心吗?不然为什么我的心居然那般苦涩!你珍藏什么?谁的记忆?为了这一张撒出去却零碎得收也收不回来的网吗?你珍藏的不过是小妮在无聊时的一场闹剧!但这是闹剧吗?这还算吗?它因什么而种,可现在又当如何去收,这无意的利刃一定会在收起时,看似无意的却故意的划破一颗开启的心,他会流血,继而结冰。乱了,乱了,乱了。我重重地趴到了床上。

    (十五)

    初瑶的门半开着,不知为什么,刚才那样想见到她,现在却不知要怎么走进去,要对她说些什么。那本日记在我的手里紧紧地握着,该怎样还给她?阿姨提着壶走出来了,见了我居然也很高兴:“周护士,你来啦,快进去吧,瑶瑶盼着你呢!”初瑶好像听见了,在叫着我。我还是走进去了,初瑶一下子握住我的手了:“听小童姐说你病了,好点了吗?”我点了点头,坐在她的身旁。她好像怕我说什么,开始又给我讲这一天的见闻。她说我送她的望远镜太好啦,她可以看出好远,一直能看到对面楼上去,今天早上她还见到对面的有对夫妻在阳台上好像在忙着什么,说完她又窃笑,说自己这是不是在窥探别人的秘密。她说还有街医院的水池边飞绕着几只蝴蝶,很美,只是有一只没有伙伴很孤单。是的,那是我在上班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跑出去买给她的,我希望她能看得很远,把她的心打开。可这小女孩儿,眼中的蝴蝶也是孤单的蝴蝶。我还是把日记拿出来了,递给她:“初瑶,海南希望你能快乐”她要流泪,但紧抿着嘴唇努力不让泪溢出:我知道,但我,我没有快乐的理由。

    我无言了,我有些害怕。

    窗口的那串风铃静静的,无声无息:海南,我没有见过你,但请告诉我好吗?如何能让你的爱人快乐起来呢?

    正值七月,草木疯长,空气中多了些噪热。值班的时候,我会在清晨或黄昏推初瑶到院子里走走,大多时候,我们会在某一处停下,静静地坐在那儿。对于海南,初瑶绝口不提。我明白,有些心痛,说也说不出口。但她有时会盯着那些树,自言自语:树若有情时,不会得青青如此!偶尔见有到一两片飘落的花瓣,她又会幽幽地说道:落花已作风前舞,又送黄昏雨。我无言看着她,我虽然不知那是哪里的句子,但我品得出诗中的悲凉。初瑶是中文系的高材生,若不是如此,七月,她要飞向她所向往的天空了。如果海南也在,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挣脱所有的桎梏,比翼齐飞。那可恨的雨,可恨的车!

    我会试着和她聊一些快乐的话题,问她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,她也会偶尔讲给我听,我知道,也是有一点要我高兴。每当这时,我的心会有些许安慰,她还能在乎我的感受,她是个懂得爱的女孩儿,有一天,这份爱一定会在春天苏醒的。春的天使呵,请你快快在她的心里插满缤纷的花朵好吗?我总会这样默默乞求,也在等待。

    其实初瑶的腿已经有了些好转,但是要站起来还是很难。她的主治医师说她可以回家休养,自己每天要坚持锻炼,也许会有站起来的希望。可她就是不离开这儿,她的妈妈哭着求她,她只是拿着望远镜向远方看,像没听见一样。我知道她在逃避,她的孟齐阿姨、我、小童只是无奈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妈居然开始控制我上网了,她坚持说我的身体最近很差、心情也很差一定和上网有关,所以每晚她总会催我早睡。其实心里真的有些累、有些乱,就是妈不说,我这些日子真的没有什么兴致到那些色彩纷呈的网站去走马观花,也很难鼓起勇气,再摇身一变,使出分身之术。我不想与她争辩,静静的躺在床上,盯着天花板,任思绪蔓延。怎么样帮初瑶站起来呢?要和小童商量商量,必须也要让小童知道初瑶的故事,对症下药,可世上又哪有这味药啊。我本无心又怎么样了呢,已经有十几天没见到他了,想起自己在那个有些恍惚的夜提出的那个要求,他会吗?他真的会在窗口为我挂一串紫色风铃吗?不,不是为我,是为紫色风铃,他怜惜的那个二十岁的紫色风铃。他是个好男人,我能感觉得出来,冷漠却原来只是他想隐藏自己的外衣。他的月亮什么样?会比初瑶还美吗?一定不会,如果他认识的不是我,而是初瑶,他会爱上初瑶吗?我又会想到爱人,他在远方做什么呢?会不会想我,这样想着,我会拿起电话,可电话那端总会传来一个声音: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他怎么了呢?

    (十六)

    今晚也是一样,我又早早地躺在了床上,拨打电话后又是同样的声音。我终于把电话打到了他们公司,他真的在,接到我的电话后喊的名字竟然不是我,是个叫莫芳的名字,那声调中的热忱如四年前叫我的名字一样。一种莫名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。他努力找着话题,询问我的情况,还说有点累,不想有人有晚上打扰他,所以才关机。

    我没多说什么,他到外地那家公司做销售主管已经三年了,他的一个同学在那儿,说那里才是创业的地方,所以他去了。我没反对,我一向这样,我从不强求别人为我做什么,就像我也不会按照别人的意志去做事情一样。

    我们是在小童的婚礼上认识的,他是小童爱人的朋友。那时我正在听着小童和爱人向来宾介绍他们相爱的经过,激动的拼命地鼓着掌。后来她说,当时我的眼睛里居然有泪水,看别人结婚会激动得流泪的女孩子,有点特别。他没向我说过什么特别的话,只是在我们认识一年后的一个月夜,他轻轻的问我:你这辈子是不是一定会嫁给我,我说当然,他说,既然是早晚的事,那我们结婚吧。于是,我嫁给了他。

    可莫芳是谁呢?算了,不再想了,是他的同事吧。但今天睡是一定睡不着的,于是,我还是悄悄打开了电脑。

    这次只做小妮,不做紫色风铃,一定要坚持住。我本无心真的在,一定是在等紫色风铃,我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你好吗?好久不见!”

    “你好,到哪去了,消失这么长时间?”那边是常见的蓝色字符。

    “怎么,想了我吗?呵呵,不会吧?莫不是为我消得人憔悴了”你看,我居然能苦笑着调侃人家,我偑服自己。

    “别胡说八道了,和你说正经的,前些天又遇到那个女孩儿了,那晚她一定是在哭,要我陪她。”

    胡说八道?我耸耸肩,有什么撞了心一下,但很快就好了。如果那个女孩儿消失了,他不会和我再也没什么话说了吧,如以前一样。见时问个好,走了打个招呼“怎么,看来你真是很在意她,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,你为什么那么相信她?现在的女孩子,不一定的,也许是编出来的故事”

    “我相信我的感觉!从心里流出来的东西和从手下流出来的东西是不一样的!我相信她的每一句话!”

    一连三个感叹号,像小捶子重重砸过来。我习惯地向后一靠,眯起眼睛看着屏幕,手却没停:“用那么多感叹号做什么,我只是随便一说,如果她有一天不见了,你会不会很伤心?”

    “不是伤心,但我会很挂念她,想着她会不会快乐。”

    “你爱上她了,我确定”我期待着答案,却不为什么又不想听答案。

    那边是短暂的沉默:我想这不能算爱吧,只是一种牵挂。

    笨蛋!因什么而牵挂呢?我在心里暗暗地说。

    他接着说:她要我为她在窗口挂一串紫色风铃,我想风铃一定能带给她幸运。

    我突然好想知道,他到底有没有真的那样做。可妈又来敲门了,我不想惹她生气,准备道再见了。可他又送过来几行字:“小妮,一定不要笑我,在网上你是我唯一可以诉说的人,我认为我自己不会向别人诉说,可是,很奇怪,我说了,也许是因为那串风铃紫色的哀愁,也许是那些尘封的往事吧”我要怎么回答呢,算了,送他一轮太阳,道一声珍重,睡觉!

    梦里,爱人向我跑来,但嘴里却叫着莫芳的名字。

    (十七)

    我如往日一样来到了医院,刚进办公室,见小童在揉眼睛呢。“怎么,没睡好?”“不是,做了一个晚上的梦,很累”梦?我不禁想起我的梦了,爱人那样快乐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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