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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依中文网 www.eezw.net,半亩方塘**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把母亲扶到靠着门边上的病床上,让她老人家躺下来,护士过来将母亲打好点滴,一切安顿好之后,我开始环视一下病房,病房里没多少人,因为这个病房要额外收取八元钱的床位费,一般都是些体力不支的病人。对面病床上躺着一位操着外地口音的大学生,双手捂着肚子,陪伴他的应该是他的同学。紧挨着母亲病床的是一个中年女子,自己举着药瓶刚上完洗手间回来,挨着中年女子的是一个比母亲还老的老妇人,床前坐着她的儿子,最边上也是一位老人,病床前放着一个轮椅,想必他老人家腿脚不灵便,陪着他的是一个护工,这是后来才知道的,刚开始我以为是老人的儿子。病房里很安静,只听得窗外浠浠沥沥的雨声,母亲在闭目养神,打完点滴后再让医生量量血压,但愿能降下来,母亲就不会觉着难受了。闲着无事,于是拿出当天的报纸翻阅。

    这时病房的门开了,进来一位中年男子,手里拎着摩托车头盔,径自走到最边上老人床前,不一会就听到中年男子激动的声音“你哪有什么大病,寒凉受得太重了,就是年轻人夜里起来这么多次也吃不消,不是给你买的夜壶了吗,还偏要起来,你不是磨人吗?”这时老人声音也大了起来,因为患有中风,嘴里咕里咕噜说得听不清楚。母亲把眼睛睁开看了看,又闭上眼睛。中年男子还在不停地絮叨,老人啪地把针头拔下来,男子几乎是在喝责了“检查费花了两百多,这药水花了两百多,你说不挂就不挂,这药水不是白费了吗,我把大哥叫来。”男子掏出手机,开始拨打电话,接着就出了病房坐在门外的椅子上。老人执意要让护工扶到轮椅上,嘴里一直念着含糊不清的四个字:“我要回家,我要回家”护工陪着笑脸“外面在下雨,你看怎么走啊,等会雨停了我们就回去啊。”然后推着老人在前门和后门之间来回走着,老人看出是在哄他,格外暴燥,声音越来越大,实在拗不过,护工只好将老人推了出去,男子的大哥一直没有出现。

    老人走后,病房又恢复了安静。陪母亲去洗手间回来,我继续看报纸。病房的门开了,进来一对行色匆匆的中年夫妇,直奔大学生的病床而去,女人伸出手摸摸男孩的头,接着又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头靠在男孩的额头上,这是在测试男孩的体温,这也是我常用的办法,女儿不舒服的时候,我也会这样,看看女儿发烧的程度。男人在跟他儿子的同学打招呼,表示感谢的意思,因为是外地口音,我也听不大懂。男人拿起病例看着,女人用手轻轻揉着男孩的肚子,低声询问着什么,然后转向男人,夫妇俩商量了一会,接着女人将男孩扶起来,男人低下身体蹲着将男孩的脚放进鞋子里,一行人出了病房。

    外面雨一直下个不停,这鬼天气,连续半个月的阴雨,让人感觉到透到骨头里的寒冷,丝毫感觉不到半点春天的气息,护士隔会进来看看情况,那个老妇人和中年女子相继离去,病房里越来越安静,这种寂静让母亲感觉到不安,母亲小声说:“就剩下我们了。”病中的人是寂寞的,我想那位轮椅上的老人更寂寞。安慰母亲:“别急啊,我们一会也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护士进来帮母亲拔下针头,推开门,我搀着母亲离去。身后的两扇门来回忽闪着,像一只被扯着双翼的昆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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