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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同时也是始发站,直接再坐公交车回去就行。

    当她再次坐在公交车上,才开始思考这件事。

    她为什么从来不去触及陈昱衡的世界,也许是她知道,触及之后是什么后果吧。她并不是不在乎,而是她必须告诉自己不在乎,才能没有任何的好奇心。

    她觉得这段感情已经让她太累,无论是他做过的事,还是他的世界。纵然她站在这个地方,拥有很多以前从不能想象的东西,但与他的世界还是太远,太多的不了解和不确定。她不想让自己宛如笼中鸟一样,被禁锢在精致的笼子里,连跟别人的交往接触都要小心翼翼的,她也不想再去猜测,也不想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她累了。

    当陈昱衡终于应付完一帮二世祖,送走了人,不耐烦地将还贴在自己身上的安诺推开后,才终于问保镖:“你刚说什么?”

    保镖都难免一愣,老板人前人后对美女怎么如此的两副面孔。安诺却不在意地笑笑,老板向来如此,对她们这些人根本没有兴趣:“老板,我今天任务完成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陈昱衡随意一挥手,接住保镖递来的手机。

    安诺根本就是他的手下,他给她安排的任务就是色诱二世祖其中的一位。但此人挺难上钩的,恐怕得费番功夫。

    保镖连忙说:“刚才接到安秘书的电话,说阮小姐要来找您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陈昱衡接过手机,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。

    阮恬竟然会这时候找他?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

    陈昱衡连忙给她回拨过去,但是没有人接,直到自动挂断。他皱眉,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,直到安秘书的来电响起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听着安秘书的叙述,陈昱衡脸色渐沉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陈昱衡其实平时脾气很好,他这个人,随意地对待你是最好的,无论是他对你冷漠了,还是特别客气了,那都是很不好的征兆。

    安秘书背脊发凉,连忙说:“阮小姐逼得紧,您的电话我刚才又打不通,实在是没有办法。我想阮小姐就算过来也上不来……”

    陈昱衡一股怒火无处发:“你是蠢货吗?”

    阮恬真想上来,她会找不到办法?

    她怎么能独自到这样的地方来!

    陈昱衡立刻叫旁边的保镖,让他把会所经理叫过来,调监控看阮恬在这里的经过。同时把电话那头不停道歉的声音挂断了。

    确定阮恬真的来过,并且不到半小时就离开这里后,陈昱衡坐在高大华丽的扶手椅上,看着监控画面。

    监控只拍下走廊,她来了又走的缓慢。途中倒是没有出什么事,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敢靠近她。这让陈昱衡稍微放松了点。

    但她为什么不接电话?

    陈昱衡心中焦急。

    这对于他来说,只是个商业应酬的场合,不过是看人说人话,看鬼说鬼话,所谓投其所好罢了。难道是因为他到这里来,所以她生气了?

    “老板,王悦那边打电话过来,问您绿森建筑的事怎么处理,董明本来想从云南偷渡出境的,被我们的人当场抓获……”

    陈昱衡突然觉得一阵烦躁。

    “准备车。”他立刻站起来走出去。没说任何话,保镖也不敢再问。

    如果说这些事会阻碍他跟阮恬,那这些事他就会舍弃,没有任何犹豫。区区一件小事,怎么可能有阮恬重要。

    陈昱衡坐在车上,车开动后,陈昱衡的手机一震,他收到一封邮件。

    他看到了收件人,那是之前,他吩咐了去监视阮恬的人。

    他说过,有进展的话,就发邮件给他。

    陈昱衡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攫住,紧得无法跳动,随后,手指移到这个信封的小图标上。

    阮恬回到家之后,给陈昱衡打了个电话,他在那头答应了,马上就到家。

    倒是真没耽搁,不过十分钟,阮恬就听到了门锁被指纹打开的声音。

    阮恬抬起头,看到他还穿着那身,刚才她看到的黑色西装。他是这样的好看,十足的英俊,就算他再怎么和气,其实也隐藏不了那种凌厉。他明显是赶回来,发丝有些凌乱。

    “你回来了。”她很平静的样子,指了指沙发对面,“坐下吧。”

    看着她这种神态,陈昱衡把手上挂着的车钥匙圈放在了茶几上,向她走过来,问道:“你怎么了?我刚才给你打了好多电话,你也没有接。”

    “陈昱衡。”阮恬却不想跟他说别的,她径直地淡淡道,“我觉得,我们还是取消婚礼吧。”

    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,紧接着,却又挂上了笑容,川剧变脸都没他这么神:“你在开什么玩笑呢?是不是看到我去那种地方,所以生气了?我只是去谈生意的。”

    他坐在她身边,想抓住她的手,但是阮恬避开了。不过他也没有生气,继续说:“阮恬你听我说。我今天的确是去跟他们谈一笔生意的,跟这些人谈生意,就要用他们的办法……”

    她的表情露出一种淡淡的疲惫:“不重要了。其实,这跟你去了什么地方没关系。我只是单纯的觉得,也许我们不适合在一起。所以我想再好好考虑,暂时解除婚礼。”

    阮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,她不看他的脸,不能想象他那张脸会有什么样的表情。如果她这时候看了,就会发现此刻陈昱衡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笑容,已经冷得像寒冰一样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是什么打算呢。”他的语气好像仍然听不出什么异常。

    “我想,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。这房子你已经买下了,现在,我搬出去。”阮恬终于抬起头,直视他。

    她终于发现,不知道什么时候,他已经完全不笑了,冷到了极致。

    “呵呵,分开。”陈昱衡突然冷笑,然后他不再顾她的不愿,抓住了她的手。声音像含着什么砂砾,磨得人出血,“你告诉我,真是因为不合适,才想跟我分手?”

    他抓着她的手非常用力,很痛。并且语气也很不好听,阮恬立刻就不舒服了,挣扎着要抽回手,“不然还因为什么,你放开我!”

    “放开?”他从怀里抽出一摞照片,摔到了她面前,眼睛都泛红了,厉声说,“那你告诉我,你跟他干什么呢?”

    照片在地上凌乱地摊开,阮恬看去就发现,主角无一不是她跟慕阳,她扶他起来,给他喂水,为他挠痒。尤其是最后一个动作,从偷拍者的角度看过去,她的手绕过慕阳的脖颈,几乎就像是马上要亲到他的脸上了一样。

    “你派人跟踪我?”阮恬也立刻生气了,“光凭这些照片,你想说明什么?我出轨了,给你戴绿帽子了?我告诉你,你别用你肮脏的想法揣度别人,我跟他什么都没有!你别自己在那儿瞎猜了!”

    “我瞎猜?”陈昱衡怒火冲心,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,嫉妒就已经完全掩盖了他的理智,他现在除了怀疑她早就出轨,什么念头都没有。嫉妒吞噬着他,他只想把那个敢接近她的男人给活撕了!

    “你都特么要跟我分手了,是我瞎猜吗?你是不是爱上他了?所以才要离开我,跟他在一起,你说啊!”他将她控制在沙发上,紧紧掐着她的下巴,逼她看着自己的脸。“不然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我!”

    陈昱衡真的生气起来,是非常吓人的。他从不这么对她,阮恬其实不是不怕,她看着他发怒得有些扭曲的五官,心里有些发虚。

    但同时,更深的愤怒感也从心里泛起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他派人做这些事,慕阳会出事吗,她会出于愧疚去照顾他吗?一切明明都是他的猜疑和善妒造成的,他竟然还这么生气,这么逼迫她!

    她挣扎着,眼泪流了出来:“你放开我!还不都是你做的,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!让许恒出车祸,让学长深陷抄袭,把那些接近我的人统统逼开,是不是你做的?”

    陈昱衡竟然愣了一下,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,或是做出任何表情。她继续用她那双他爱的眼睛,饱含厌恶地看着他,薄唇里吐出了毫不留情的话:“我讨厌你,我再不想和你在一起了,你放开我!”

    陈昱衡一怔,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,他脑子里嗡的一声,紧接着,他觉得理智彻底远离他了。他紧紧地掐着她的手腕,逼近了一字一句地问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讨厌他,要离开他。

    他内心深处最害怕的话,就这么轻易地,被她说出了口。

    “讨厌我?”他冷笑,头发垂落挡住额头,墨瞳发黑,他的神情极度的慑人。“我看你要怎么离开!”

    他说着,掐着她的脸吻了下来。

    她的身体阵阵颤抖。

    “你放开我,我要走!你混蛋!”她不停地说着话,而其实她不知道,每一句话都是一柄尖刀,会插-进他的心脏里。

    他干脆地堵住她的嘴,将她的手扭到身后,抬起了她的身体,然后堵住了她说话的可能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的。”在这个间隙,陈昱衡放开她,在她耳边说,“阮恬,这辈子都不可能的,你就算死都只能死在我身边,你绝不可能离开我!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到这里,语气竟然带着一丝,极其渗人的温柔。

    以前的陈昱衡,对她的索取都是节制的。但是今天他完全没有够的时候,就算她够了,他也完全不停下来。在后面,她终于开始求饶。

    她像小孩子那样的哭,推他的胸膛,妄图想让这个人离开她的身体。但是这个人却压过来,逼问她:“还敢不敢说走?”

    她其实已经被他逼得意识半模糊了,但还是记得自己的目的,说:“要……”

    他再度加重,咬着牙问:“还敢?”

    她立刻哭了出来,平日里的冷静淡漠,全部给逼得崩溃了:“不……不走!”

    “乖。”他一刻不停地吻在她的脸上,嘴唇上,将她吻了个遍。他逼她说了很多承诺,逼得她崩溃哭泣,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。只记得一开始她还是抗拒的,但是怎么都推不开他,被逼到极致,整个嵌于他的怀抱。

    然后她就没有任何力气了,再也不记得任何反抗和不甘,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,乖顺地偎依着他的坚实的胸膛。

    在抱她去沐浴的时候,陈昱衡垂下眼帘看着她的脸。

    只有这样,她才是乖巧的。

    不会反抗,不会说讨厌他,要离开他。

    客厅里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,但是阮恬根本听不到,陈昱衡就算是听到也不会管。

    阮恬四肢酸软,精力全无。一直昏沉地睡到第二天中午,才勉强醒过来。

    她的手机震动很多次,有很多未接来电,一直到手机没电。所以当她醒来的时候,只看到满室阳光和寂静。

    门打开了,陈昱衡穿着一身居家服,简单的线衫,额发微垂,托着一份早餐走进来。

    “醒了啊,醒了就来吃饭。”

    餐盘放到她面前,一份切成两半的鸡蛋沙拉三明治,一杯牛奶。

    阮恬抬起头,她眼眶仍然微红,因为昨晚哭喊太过,语气沙哑而冷淡:“陈昱衡,我要跟你分手,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改变。这已经是个既定的事实,我要走。”

    陈昱衡的表情本来还算轻松,听到她的话,眼神却迅速阴沉。

    阮恬昨晚看到过他这个神情,因此浑身一缩。朝后躲去,她的理智是不怕的,可身体却诚实地战栗着。

    陈昱衡把餐盘放在旁边,淡笑着看她:“哦?还有力气走得动?”

    阮恬不敢回答这句话。

    “昨晚你答应过我什么,是不是忘了?”他仍然笑着。

    阮恬的面上闪过一丝不甘:“那是你逼的!”

    “阮恬。”陈昱衡坐下来,俯身向她,缓缓说,“我想,你现在对你的处境,可能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。现在你别说离开我了,你出得去这扇门,都算你赢。”

    “陈昱衡!”她被逼得狼狈,低声说,“你这是非法拘禁!”

    陈昱衡听到就笑了:“嗯,那没办法,你要跑,我也只能出此下策。你乖一点,我们把婚先结了,我就放你自由。”

    阮恬当然不会答应。这个人的真实面目在她面前完全展现,她才发现竟然是如此的强势可怕,令人窒息。她绝不可能再跟他结婚。

    她激烈的反对,当然遭遇了更激烈的对待。陈昱衡跟她一起耗了整整三天,她一步都出不了房门,他也不去别的地方。她根本起不来,饭都是他端来喂,到了第三天晚上,阮恬发现陈昱衡说的是对的,就算现在打开门让她跑,她都走不出去。

    他们不断重复争执,制服,到最后是她撑不下去了。她根本跟他耗不起,这人绝非常人,他的意志力和执行力,都是她远不能比的。她终于妥协了,说她愿意结婚,只要他能放她出去,正常的工作和生活,不要再维持这种状态。

    她答应之后,陈昱衡终于放松她了一点,但就在稍微放松的时候,他发现阮恬,竟然试图翻窗,从十六楼高的阳台上逃跑。

    陈昱衡再次发飙,这次他是真的发飙,差点把她弄死在床上。他生气不光因为她想走,还因为她不爱惜自己,从十六楼逃跑,出事了怎么办,她是想死吗?

    阮恬最后崩溃哭了,她终于死心了。“我不跑了……”她断续地说,“我答应结婚,你放开我吧。我真的不跑了。”

    陈昱衡却亲吻她汗湿的头发,说:“你大概搞错了,并不是你答应就能走,到婚礼之前,你大概都不能去任何地方了,不好意思啊。”

    阮恬听到这里崩溃,打他,掐他,咬他。但对于他来说,那力道就是挠痒痒,他任她发泄自己崩溃的情绪。捏着她的下巴厉声说:“你再敢跑,结婚了你都出不去。以后上班什么的,想都别想!”

    她看到了他眼眸中那种情绪,他的不安,妒忌,猜疑,重欲,因为她的突然挑起,现在全部都爆发了。

    她不可否认自己仍然爱他,但是现在她也有些怕他。阮恬非常地后悔,非常地后悔,那天提了离开他这件事。陈昱衡现在哪儿也不去了,即便是有他必须要去解决的事,也很快就回来,守着她。

    他似乎不再控制自己,就算知道她承受不住。每晚都深深地索求她的一切。纵然她已经乖巧地不跑了。

    婚礼被他快速推进,什么巴厘岛就不必了,安排起来太浪费时间,陈昱衡定下m市最大的酒店,把两方的亲友都接到m市来,等着婚礼举行。阮父阮母来到m市,第一件事就是提出想来见见女儿,却被陈昱衡已阮恬工作太忙给回绝了。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如果工作真的很忙,怎么会这时候筹备婚礼呢?再者都要结婚了,为什么还会忙于工作呢。他们有些无措,只能拜托阮东去看看。

    当阮东踏入阮恬的卧室时,他才知道,陈昱衡为什么不让二老见她。

    不过短短两周没有见,阮东却觉得她更瘦了,下巴更加尖,柔软的长发垂落肩头,她抱着膝,嘴唇十分嫣红,肤色却是苍白的,未被睡衣遮挡的脖颈,遍是清浅红痕。她就这个样子坐在那里,几乎能引起所有男性的欲-望……

    阮东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,他倒吸了一口冷气,三两步走上去。

    “甜甜,你跟陈昱衡怎么……你到底做了什么?”

    阮恬听到阮东的声音,才微微抬起头,其实阮东是这段时间以来,她看到的唯一一个陈昱衡之外的人。

    她又垂下了睫毛,她现在已经能狠平静地说这件事了:“我说,要离开他,要分手。”

    阮东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他明明跟她说过,陈昱衡经不得任何刺激,她还敢说这种话。她非得把陈昱衡刺激得发疯才算完吧。他在床边坐下:“哥哥说的话,你为什么不听……你!你又不是不知道,他对你是什么感情,何况他做事,就是个疯子。”

    阮恬看着窗外,其实她以前,还真的对此没有很深的概念,现在她有了。

    她也明白了哥哥以前的阻止的原因,但现在已经太晚了。

    “我有话要跟陈昱衡说。”阮恬突然道,“哥哥,你替我叫他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陈昱衡很快走进来,他问:“你难得见你哥哥一次,不跟他多说一会儿吗?”

    除了晚上那些索取,其实他对她的态度,没有丝毫变化,仍然宠她,仍然每天跟她说很多话,面对她仍然满面笑容,对她除了离开之外别的任何要求都给予满足。

    但其实阮恬知道,两个人内质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,他不再有安全感,不再信任她,不会让她去任何地方。而她呢,她仍然爱他,但也怕他疑他。

    “我想知道一些事,我想听你亲口说。我们马上要结婚了……我必须要知道这些事。”阮恬道。

    陈昱衡随意点头:“你问吧,要是问婚礼细节什么的,都是法国团队策划的,要不我让他们马上发一份pdf过来,给你看看?”

    她无视他的问题,而是直视他的眼睛,直接问道:“陈昱衡,许恒那件事,究竟是不是你做的?”

    这是所有事件的导火索,如果没这些事,她不会不怕死来挑衅他。无数次,她都有想问他的冲动,但是都没有问出口。到现在,她必须要问,也必须要知道。她怕以后,自己还会给别人带来无妄之灾。

    陈昱衡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,他看着她,过了很久他淡淡说:“阮恬,我也想问你,这些事,你是从哪里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匿名邮件……

    虽然不知道,发匿名邮件的人到底是谁,有什么目的。难道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他们?

    但其实这个来源对阮恬来说,并不重要。

    “告诉我,我想知道。”她只是说。

    陈昱衡也并不纠结,他换了个姿势交叉双腿,淡淡说:“我只能告诉你,从法律意义上来说,这件事跟我无关。”

    阮恬冷笑了:“什么叫法律意义上?”

    陈昱衡只是说:“甜甜,不用我把话讲透了吧。”

    阮恬突然有些激动:“许恒就罢了,那我的学长呢?他这么好的人,你陷害他论文抄袭,你知不知道这会毁掉他的一生!”

    听到她这么说,陈昱衡就笑了,他走到她面前,按住她的肩:“甜甜,你不明白,你什么都不明白,这些人,他们接近你都是有目的。我不可能容忍他们在你身边。”

    她听到这里怔了两秒,突然用手掩面,哭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哭吧哭吧。”他温柔地摸着她柔软的长发,“你只需要记住,不要再想什么离开我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她哭得发抖,突然抬起头,挥手打了他一巴掌。

    她的力气本来不大,但这一巴掌用尽她最大的力气,而他又毫无防备,被她打得偏过头去,脸竟然肿痛不已。他怔了片刻转头看她,看到她坐在床上,气得胸口不断起伏,眼泪又在掉。一时说不出她的表情,究竟是痛恨还是悲伤。

    他摸了摸脸,阮恬已经做好了他可能马上爆发的准备。但是他没有,其实他对她逆来顺受。这些天无论她怎么对他动手,他都不会还手,甚至不反抗。他只是说:“以前一直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一面,所以逼着自己放你自由。但是现在,我觉得一切摆在明面上也挺好的。你好好地养养身体,我会准你父母,两天后来看你。我们的婚礼三天后就进行,到时候,你的同事们,我都会为你一一邀请的。”

    陈昱衡说完这些,就走了出去,关上了房间的门。

    唯留阮恬看着空落落的房门。

    阮恬失踪了。

    在慕阳的世界里,她失踪了。

    她不来上班,也不回电话——实际上,她的电话早就一直关机了。

    其实慕阳的伤根本没什么事,两天后就没有任何影响了。但是更大的问题来了,阮恬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?

    他去问了领导,领导说阮恬早就请了长假,听说是要准备结婚的事。

    结婚?

    听到这两个字,慕阳的脑海里仿佛响起炸弹,轰然一声。

    他找到黑桃k,想通过网络找到阮恬的住处,但这更加没可能了,阮恬的通讯地址早八百年就换了。他大名鼎鼎的blacksun,竟然找不到一个人的住址?

    一个人的生活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,找不到住址,那只说明一个问题,有人在专门为她cover行踪,将她在网络的世界里,也保护得严丝合缝。

    慕阳找到最后终于绝望了,他发现,他真的找不到她。

    就在阮恬失踪后的两周的下午,慕阳差点亲自前往阮恬的老家前一天。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,约他在楼下咖啡馆见一面。

    说起来还是个熟人了,是慕阳见过一次的李涵。

    慕阳走过去的时候,远远地看到李涵在抽烟。

    他戴的银丝眼镜取来放在一边,西装扣子都解开,穿了件雪白的衬衣。衬衣也不是好好穿的,靠着扶手椅翘着二郎腿,脚上穿着一双一万八的软牛皮鞋。

    看到他来,李涵从上到下,郑重地打量了他一眼,然后吐出口烟,淡淡地说:“上次看到你,没引起注意,还真是小瞧了你啊。”

    慕阳又是何等的聪明,他笑了笑:“李先生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李涵并不想跟他耗,取下烟拧灭了,径直说:“我今天来,只是要告诉你,不要再找阮恬了,订的机票也退了吧。”

    慕阳笑容一收:“我的事,还不用你插手吧!”

    “blacksun,十五岁获得黑客国际赛事冠军。”李涵继续说“g公司工作,年薪一千五百万,提供网络防御,我没说错吧?慕阳,在你的世界里,你可以呼风唤雨,但是在现实世界里你不过是个小孩。陈昱衡是肯定不会对阮恬放手的。你搞的这些反间计,只会让阮恬受苦。你以为她为什么突然消失了?”

    慕阳听到这里,脸色突变:“他是不是对她做什么了!”

    “这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,她被你害成这样,你就别再问了。”李涵淡淡说,“你以为陈昱衡真没注意到你?你怎么都查不到阮恬的消息,就没起点疑心?别再有下一步动作了,离开吧,你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的,陈昱衡不会放过你的,他只是暂时腾不出手而已。”

    其实他都能猜到陈昱衡究竟把她怎么了。慕阳脸色煞白。

    “他是个混蛋,他根本配不上师姐!”他说。

    李涵却笑起来,狐狸眼微闪:“这么说,你觉得你又配得上了?匿名邮件是谁发的,入侵壹清集团,还试图请人制造摩托车事故来嫁祸陈昱衡,博取阮恬的同情,我说的没错吧?”

    “我真诚警告你,最好在两小时内离开m城,陈昱衡很可能要‘亲自’来找你。你就别再冒这个险了,我记得,你还有个妈妈吧?”

    慕阳狠狠地盯着他,不甘心,但是的确,又什么都做不了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些?”他问。

    李涵微偏头一想:“我对救你没兴趣,只是不想他们的矛盾再加深。”

    他不忍,看到阮恬再因为什么事,反抗陈昱衡,然后受到更多的伤害。而陈昱衡,最后势必会因为伤害了阮恬而自害。

    他还有事情要做,这两个人需要化解。不然就像打了个死结,只会越缠越乱。

    慕阳看着他许久,嘴角一扯说:“恐怕不止如此吧。”

    李涵只是轻轻说:“哦,你还有什么高见吗?不过我还是得多说一句,我替你查过了,今晚8点就有趟飞机直飞美国呢。我已经替你订好票了,你现在可能需要去值机了,没有时间耽误哦。”

    慕阳很不甘心地盯着他,握了握拳头。

    他们竟然轻易地获得了他的护照、身份证等各种信息。

    半个小时后,他消失在了咖啡馆,过了一会儿,手下给李涵打电话:“涵哥,他去机场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李涵揉了揉眉心,再度戴上了眼镜。“监视到他真正离开再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电话挂了,唯留李涵一个人,在咖啡馆里坐到天黑。他手边,放着一张紫色烫金的请柬。

    被风吹动扉页,上书着:陈昱衡先生与阮恬女士,将于20xx年7月12日,于龙华大酒店举行婚礼,诚挚邀请亲友李涵前往观礼。

    他们,终于要举行婚礼了。

    7月12日,也就是两天后,阮恬跟陈昱衡的婚礼在龙华大酒店举行。

    直到这时候,收到请柬的同事们才知道,阮恬的神秘男朋友竟然就是壹清集团董事长,某种程度上她成了未来老板娘。

    同事们在婚礼前就酒会上,惊诧地讨论:“……组长难道是闪婚?”

    她们知道,阮恬上次年会见到过壹清董事长。

    作为阮恬秘书的小米最了解阮恬,神秘地笑着说:“我们组长和董事长,不但不是闪婚,反而是长达七年的爱情长跑,现在是董事长终于抱得美人归了。”

    围观群众响起哇的惊叹声,纷纷向小米:“好啊小米,你知道这么久,也不说!”

    “快说,还有什么组长的事瞒着我们!”群众们对可怜的小米下手了,妄图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的内幕消息。

    小米告饶:“我怎么敢……啊,快放开我,不要掐我脸啊!”

    婚礼现场很是热闹,而婚礼后台,阮恬已经装扮一新,被从帝都赶来的莫丽陪着。这些天陈昱衡放松了管她,稍微变得正常起来,她也见过一些亲朋好友了。

    后来莫丽也考了一所北京大学,两个人的交情仍然非常好,只是到了工作阶段,才分隔两地。莫丽竟在大学里,跟考了同一所大学的申光相恋,不过后来又分了手。

    “学生时代的爱情很难延续,”莫丽看着穿婚纱的阮恬,欣慰地笑着,“我很高兴你们走到了最后,甜甜。”

    她穿了条淡黄色印碎花的裙子,针织白外套,气质比学生时代更温柔。

    阮恬却不怎么笑得出来,望着镜中的自己,雪白的蕾丝头纱披在背上,钻石耳坠,头上没戴任何珠宝,只是一些星星碎碎的满天星点缀发间,雪白婚纱勾勒出她的身影,模样纯澈。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刻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告诉她这一切。或许,本就是无法言说的。

    莫丽大概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,想问阮恬什么。可正是这个时候,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。

    阮恬本来以为是陈昱衡,但转头一看,发现竟然是穿着一身白西装的李涵。

    “有空吗?”李涵手插裤袋里,脸上带着浅笑,“我想跟你聊聊。”

    离婚礼开始还很早。

    阮恬坐着,李涵站着。只有化妆镜边的灯亮着,照出两个人的侧面。

    沉默了好一会儿,李涵直接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她面前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?”阮恬拿过来,打开看,里面是很多的资料。

    “这些是慕阳的资料,以及他是怎么雇佣别人来撞伤你的。”阮恬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他。只听李涵说,“你再仔细看看。”

    阮恬继续看里面的文件夹,还有很多别的资料。关于许恒,和她曾经那个学长的。里面有资料详细写的,撞许恒的人是他的仇家,与陈昱衡毫无瓜葛,而学长的论文……的确是他曾经早年的抄袭之作,不是被人诬陷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阮恬抬头看他,“这些东西你哪儿来的?”

    “我们知道了是谁发了你那封邮件,自然就知道了邮件的内容。”李涵说,“世界上最令人信服的谎言,就是八分真两分假,那封邮件虽然大部分的事情,说的也没错——但是遗漏了最关键的一点,那就是陈昱衡从来没有蓄意害过你身边的任何人,这些事情,本来就是存在的。”

    阮恬握着这份文件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阮恬,这个世界上,没有哪个人是真正的好人,尤其是在你的周围,你天生吸引那些坏的人,你明白吗?你觉得那些人是好人,不过是他们的伪装罢了。”

    阮恬握着文件的手指已经泛白:“你是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这些人留在你的身边,都是对你不怀好意的,陈昱衡自然不会容忍他们的存在。所以才驱赶了你身边的这些人。他有私心,但也同样是怕你被这些人伤害。所以你不要怪他。世界是个大染缸,他替你隔绝了所有的危险与恶意,让你保持纯澈。如果没有陈昱衡在你身边,你早不知道被谁吃干抹净了你知道吗?”

    “你身边真没什么好人啊,不管是许恒,还是你的学长,甚至是现在这个慕阳。你猜你的匿名邮件是谁发的,慕阳受伤,真是陈昱衡所为?陈昱衡你应该足够了解吧,他一旦下手就是下死手,会有机会让慕阳逃脱?这些都是慕阳的计谋而已。你身边这些人要是长此存在,肯定会对你不利的。所以说,陈昱衡会放过他们吗?”

    “至于这次陈昱衡过于激烈的表现,的确是他太在乎你,你之前又这么刺激他,他受不住这个。当然,我不是说他是对的,毕竟他也是个非法监禁了,但这件事不全是他的错,对吧?”

    听到他说完,阮恬脑海里已是混乱一片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是该震惊于这些人的真面目,还是怪自己错怪了陈昱衡。但是她对陈昱衡的那个心结的确打开了。“那封邮件……是慕阳发的?”她低声问道。

    李涵点头:“他就是享誉国际的黑客blacksun,现在应该已经逃回美国了吧。你明白我所说的,你身边没有好人的涵义了吧。”

    阮恬沉默了一会儿,将文件收好。看向李涵,郑重地说了声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李涵笑了笑:“有什么好谢的,行了,我看时间快到了。笑一个吧,新娘子结婚怎么能不笑着。”

    阮恬终于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。虽然淡,但已经是她这几天唯一真心的笑容了,她再次向他道了一声谢,提了裙摆走向帷幕。

    阮父已经过来了,正在那里等着她。

    阮恬听到了婚礼进行曲的声音。她挎着父亲的手缓缓走出帷幕,看到台下来了许多人,陌生的,熟悉的,在她出来的这一刻,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现场点缀了许多蝴蝶兰和白色玫瑰,将会场布置成花的海洋,无数花球错落地布置在半空中,蔚蓝色的灯光笼罩,随着烟雾波动荡漾,阮恬行走其中,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片梦的海洋里。

    而陈昱衡穿着一身蓝色西装,就站在花道的尽头,微笑地等着她。

    这一刻,她的心脏也跳动起来,她认得这个场面,那是她看的那本婚纱杂志上的,她看到这里非常喜欢,将那一页的页角折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那时候试图跟他讲,可他根本没有听。

    原来其实他看到了,他也注意到了,只是他没有说而已。

    就在这一刻,阮恬突然意识到,她的心还是属于他的,无论他做过什么,她爱他这件事还是没有改变的。

    她不会后悔嫁给他。不论生死荣华,不论人间对错。

    婚礼完成,阮恬跟陈昱衡按照传统习俗,挨桌敬酒。

    这就是昭告所有人,他们在一起了,他们身上打上了彼此的标签。而所有人,将共同见证他们此刻的契约,和未来幸福生活的开端。

    所以这一天阮恬也很累了,毕竟她是穿着高跟鞋走路。她先回到酒店休息,留陈昱衡一个人在外面应对亲朋好友。

    酒店二十八层总统套房,她泡在浴缸里,从高处俯瞰万千灯火。川流不息的高架桥,霓虹长亮的错落大厦。

    当他进来的时候,看到她不在床上,低声道:“新娘子,不该坐在床上等……”

    但是他的话在看到她的时候就突然截止,她只穿了单薄的浴袍,回头凝望他,那模样,立刻让他的喉结动了动,向她走来:“不等老公来了再洗?”

    她向他伸出手,她浑身湿漉漉的,黑长的头发披在雪白如凝脂的肩上,她像人鱼塞壬那样美艳得蛊惑人心,所以陈昱衡就走过去,握住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她知道他已经全然被自己吸引,凑到他耳边,轻声说:“那要你亲自抱我上去呀。”

    他眼瞳微缩,有些意外她的主动,紧接着一笑:“行啊,老公满足你!”

    他一把将她抱起,不顾她还湿漉漉的,将她放在床上。但是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,随即她只能伸手来解他扣得完整的扣子,这个人很少将礼服完整地穿好。所以这一刻,阮恬竟然有了某种恶意的快乐,那是破坏性的,不良的。所以当他再也忍不住,将她扑倒的时候,也在阮恬的意料之中。

    当然,她没料到的是,勾引过头了,她叫他停,他也全当没听到。要直到她掐他的背,他才最后停下来。可也不老实,仍然不停地亲着她。

    “今天为什么这么乖?”陈昱衡的声音带着满足的沙哑,在她耳侧说。

    她平时也乖,但那是被迫的,所以冷淡被动,但今天她不一样。

    阮恬看着他英俊的脸,伸手去摸,他有着狭长的脸,深刻的五官,鼻子微勾,嘴唇柔软。

    她说:“我很高兴能嫁给你。”

    他嘴角一扬,但很快被他强行落了下去:“哦,不是被迫的吗?”

    阮恬只是一笑,她说起了一件事:“昨天下午,李涵来找过我。”

    这陈昱衡知道。

    “他向我解释了那些事。”阮恬继续问,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?”

    “什么真相?”陈昱衡头一偏。

    “你没有栽赃陷害过谁,也没有对无辜的人做过什么事。”她说,“为什么不说?”

    陈昱衡抱着她,笑了笑。

    傻姑娘,没他的默许,李涵能拿证据找她吗?

    他说:“不知道是谁说过,真相很少纯粹,也决不简单。没什么好解释的,毕竟我虽然不害好人,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。我只需要你记住,远离那些不该接触的人就好。”

    其实,她知道他为什么不解释,不是吗?

    她偎依进他的怀里,伸手抱住他的腰。

    今天,他父亲没有来他们的婚礼现场。他的亲人很多,但大部分是旁亲,他们之间隔着利益纠缠,又迫不及待想讨好陈昱衡,浮于表面的谄媚和势利,就是他多年来的生活环境。

    她知道他在怕什么,而她,差点亲手把这种怕,变成现实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她轻声说。

    那天她在结婚前不久,突然说讨厌他,要离开他。真的太刺激他了吧。现在想想,被愤怒冲昏了头脑,说出口的话的确很尖锐。难怪他会气昏头。

    陈昱衡眉一扬,看着她说:“你是不是这几天被我折腾糊涂了,究竟是谁要说对不起?”

    她突然地笑了,陈昱衡也笑了,吻在她额头上,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终于好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那我们结婚后,你放我回去上班吗?”阮恬问。

    陈昱衡说:“不行。”

    她眉头一皱,以为他仍然不肯放松,语气略急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陈昱衡则轻叹,摸了下她的头:“你不度蜜月了啊?我订了两周的环地中海游轮行,二十万美金的定金,不去就作废。”

    哦,原来是说蜜月。

    只是二十万美金……还只是定金?

    阮恬一听就急了,坐起来一些逼问他:“你到底干什么了?花这么多钱!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他把她的头按下来,“这种事你就不要过问了。”

    她仍然不服气,又从他怀里冒出一点脑袋:“太贵了,能退吗?就算去一次毛里求斯,也是几万块搞定啊。”

    他不想跟她争这个,直接亲下来,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。

    落地窗外,皎洁的月亮挂在半空,洒下银色的光辉,静静地俯瞰着光怪陆离,每天上演悲欢离合的人间。

    人间的事,变了那么一轮又一轮,现代社会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高速发展,月亮,却依旧是那个古老的月亮。

    它微笑,颔首,在寂静的夜里静静地凝视着圆满的人间,和落在窗帘上那一对交叠的人影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好长好长的番外终于结束啦,有人觉得番外和故事主题不大一致,有人觉得有些狗血,其实可以当成不同风格的衍生小故事看,仍然只是博君一笑,情节逻辑不必较真的。

    朋友们,新文见哦~新文开古言,感兴趣的姑娘记得预收一下古言坑,么么哒,仍然爱你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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