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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这个男人可真窝囊,一面贼心不死,一面又敢做不敢当,我问他现在还喜欢徐舒怡吗,他居然都不敢认,没种!”

    听着傅雪容这番话,庄在在心里念过“窝囊”这两个字,他先是想到他的父亲庄继生,随后想到自己。

    不知道庄继生看到如今的他会不会很失望。

    上大学之前,庄在烟酒不沾。尤其是抽烟这一项,他从小敬而远之。

    高中时候,很多男生私下里,有瘾没瘾,多少都会接触,抽烟像是年少时特有成熟标志和新奇时髦。

    连司杭也抽,他跟云嘉说,只是抽着玩。

    但是庄在从没有。

    他从小就没有猎奇心理,对一些无伤大雅的“玩一下”不感兴趣。

    小时候有蝴蝶飞到他肩上,庄继生瞧见了,用掌心极快地拢住,跟他说找个塑料瓶子装起来,带回去玩吧。他小心翼翼拢着手接过来,感受到手心里轻软的蝶翼不断地挣扎扇动,很快就把蝴蝶放走了。

    它是很漂亮,但小时候的他也清楚,他养不活,带回去,明天早上就会像邻居家小孩困住的几只蜻蜓一样,瘫死在塑料瓶底。他不想这样玩。

    长大后,依然能对一些“玩一下”“试一下”保持理性心态,比如抽烟,高三暑假黎阳就丢过外国烟给他,但他没兴趣。

    庄在第一次抽烟,是大二,黎辉生意上的一个朋友,硬塞给他的。

    那人是今晚的主宾,局就是为他攒的,这人要是不高兴,这一晚,这一大桌子人,吃肉的喝汤的全都没戏唱,所有人都捧着他,唯恐刻意维持的好气氛跌下来。

    这类人瞧着文质彬彬,喜好附庸风雅,大道理张口就来,庄在谦逊礼貌地表明自己还在读书、不抽烟,他反倒强硬起来,让庄在今天试试。

    “也早就成年了嘛,男孩子在外面要学学应酬,庄在啊,男人抽烟喝酒也是一门学问,要下功夫学啊,可别辜负你叔叔这么看重你。”

    男人哈哈大笑着,用力地拍拍庄在的肩,问人要来打火机。

    火光在眼前不可抗拒地按亮那一瞬,像卖火柴的小姑娘手里的那根擦燃的火柴。

    倏的,让庄在想起了庄继生昔日的音容笑貌。

    小时候,庄继生点头哈腰给工地上的小工头塞烟,盼着人家有活的时候记着自己,一番场面上的客气推拒后,两整包烟塞进工头的兜里,庄继生另拆一盒,给对方点上,然后自己也抽上一只,同人攀谈聊天。烟抽完了,工头就走了。

    庄继生转头艰辛地舒上一口气,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庄在,先局促一瞬,然后笑了笑对儿子说,你以后可千万别抽烟,不是什么好玩意儿,以后别像我这样窝囊,好好读书有出路,我儿子聪明,以后当个体面人。

    陈文青也是恨人抽烟的,平时在家给黎阳整理衣服,闻到烟味都要骂上一顿,恐吓黎阳,说新闻上都说了抽烟折寿。

    那晚却笑着说:“阿在,赵叔叔教你道理呢,还不谢谢?”

    谢当然不能光说两个字,他连喝了三杯白的,感谢对方的点拨教导,他受益匪浅,高度酒生咽下去,辣到气管像被烧热的刀子割开。

    后来饭局上给黎辉挡酒的事,他没少干。

    时常深夜,他跟黎辉一起被司机送回去,陈文青伺候黎辉脱衣脱鞋,倒水来絮叨说,酒哪是什么好东西。

    黎辉闭眼仰躺着,感叹庄在是个可造之材,要是黎阳能像庄在这样就好了。

    陈文青嗔怪,说阳阳哪吃得了这种苦。

    黎辉笑了下,事难两全,知道亲儿子扶不上墙,如今能有庄在,他也知足。

    四顾不见庄在,让田姨去后院看看。

    庄在趴在后院吐,整个脏腑都要掀过来,脸色通红,连眼里都是胀血的红血丝,田姨闻声过来,皱起眉,他便意识到给人添了打扫的麻烦,哑声说对不起。

    田姨不忍心地叹气,扶他起来,低声劝说:“庄在啊,你虽然年轻,老这么乱来,身体也要弄坏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,谢谢。”

    他只能说知道了,但还是要一次次麻烦田姨给他熬醒酒汤。

    其他事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知道是知道,没办法是没办法。

    傅雪容还有事,咖啡没喝完就离开了。庄在选择再坐一会儿,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有什么用。

    他盯着手上的打火机,翻了个面,没什么好瞧的。

    抽烟他已经尝试了。

    没用。

    他从风衣兜里拿出手机,仅仅只在解开锁屏时犹豫了一下,剩下的步骤,干脆到无需思考。

    他把电话打给了云嘉。

    几声嘟响,如无比漫长的等待。

    电话通了,扬声器联通的一刻,有种划破时空的错觉,仿佛对面的云嘉,此刻就在他身边。

    真神奇,她一句话都没有说,仅仅因为屏幕上的秒数从零跳一,开始显示通话计时,他知道对面的人是云嘉,竟然就已经感觉到一种无形中的治愈。

    他有因此变得好受一些,却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。

    我为你从没有给过我的关怀,开心了很多年,但以后都无法再因此而开心了。

    如何讲的出口?

    甚至刚刚傅雪容关切问他怎么了,他都做不到对其他人倾诉来让自己缓解一些,他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把自己过成现在这个样子的。

    好像一个锈了口、再也拧不开的铁罐子,自觉内里难堪,也不想被人拧开,将那些早已经过期的东西摊出来博人可怜。

    云嘉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,只是那端久久无声,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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