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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皇后送给南宫两个管事姑姑的身影,压低声音问这南宫身边的侍女。“两位姑姑受了风寒,长公主恩典叫她们府上休息呢。”听着这话,韩嫣顿时松口气,那两个老奴婢整天阴阳怪气,自己一举一动都要想成他存着坏心眼子,在南宫跟前添油加醋的说自己的坏话。其实她们把韩嫣身边的侍妾撵走也不算是什么。可是两个管事姑姑根本是依仗着她们是宫里皇后所赐,丝毫不给韩嫣留面子。

    南宫则是顾忌着太行和皇后的脸面对两个人也是礼敬有加,闹得韩嫣越发在家里难受。他唯恐两个老奴才跟着来,扰乱了他难得的假期。正在韩嫣长舒一口气,感慨自己的好运气的时候,南宫身边一个侍婢低声说:“其实两个姑姑是想跟着来的,是长公主叫她们留下来不要跟着的。长公主平常不喜欢管那些琐事,还有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。大将军不知道,她们两个是能进宫见太后的。长公主不想得罪两个姑姑,也是为了大将军在太后面前有个好印象啊。”

    韩嫣听着侍婢的话,忽然眼前一亮,他心里一动看样子南宫对自己也不是无动于衷。韩嫣对着侍婢挥挥手:“知道了,你怎么还不进去服侍公主更衣呢?”谁知那个侍婢笑着说:“大将军难得不知道,公主一向不叫人贴身服侍更衣么?”

    侍婢的话叫韩嫣一愣,他从小和刘彻一起长大,对着皇族的生活是再熟悉不过。别说日常的服侍了,像是穿衣裳,梳头发那些事情也是有人伺候的。韩嫣记得小时候自己刚入宫陪着皇子刘彻殿下的时候,先学的便是给胶东王殿下的穿衣裳梳头发。南宫贵为公主,自然也是奴婢环绕,衣来伸手饭来张口。即便是在匈奴的时候,她也是出身高贵的大阏氏,也有侍婢的。以前他可是没听说过南宫有这个古怪的习惯,怎么南宫现在变得有点陌生呢。

    “哦,原来是这样。你去预备些上好的茶水和点心水果,陛下赏赐的鲜果应该已经到了,你去拿些进去。”韩嫣一挥手叫奴婢去预备茶水和点心。

    以前七星汤是个露天的汤泉,只有个拿白色玉石砌成几个相连的温泉池子,是皇帝上次给近臣或者皇族洗浴的地方。后来刘彻登基修整汤泉宫,七星汤真的变成七个北斗形状的温泉池子,有三个汤池子上面修建起来玲珑的宫殿,剩下的四个掩映松柏和翠竹之中。冬夏两季都能尽情的温泉沐浴了。

    眼看着半开的窗子里面飘出来袅袅的水汽,韩嫣知道南宫肯定在里面泡温泉呢。他站在原地沉思一会,终于迈开步悄无声息的向着窗边走去。从半开的窗子就能看见里面的汤池,韩嫣站在窗前,顺着半开的窗缝看进去,迎面一团白色的水汽扑打在韩嫣脸上。他眼前一片模糊,什么也没看见!

    韩嫣无奈转过身抹抹脸上的水汽,心里苦笑着记得以前,陛下做太子的时候,他们两个血气方刚,根本在宫中呆不住,倒是经常驾车去喝酒玩耍。那个时候他们可没少挑逗芳心,想当年韩嫣也是长安城有名的风流贵公子,什么谈情说爱,约会偷情也是他惯常的消遣。只是没想到他有朝一日要去偷窥自己妻子沐浴。当初他辜负了无数芳心,现在怕是报应来了。

    里面隐约有水声传来,韩嫣站在窗户底下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。他心里竟然有些激动,就像是以前第一次约会女孩子,骑着马在那户人家的后墙等着姑娘出来他相会,心里全是期待。平常南宫对着韩嫣总是以礼相待,她温柔体贴,宽厚大度,那样的南宫太完美了,完美的就像是画上的美人,尽管集中了一切优点却少了人情味。总叫人有种隔阂陌生的感觉。韩嫣很想知道当南宫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子。会变回他记忆里面那个温柔不失活泼的女孩子么?

    韩嫣默默地梳着耳朵听捕捉着里面一切声音,先是拨弄水面发出的声音,韩嫣闭上眼,猜测着这个时候南宫是在灌洗着长发大,鲜花的香气夹杂在水汽里面从窗缝飘出来。韩嫣想起来南宫身上总是带着这种花香,应该是皇后娘娘特别送的澡豆的香气。南宫最喜欢拿这个鲜花澡豆——韩嫣嘴里一阵发干,他艰难的咽下口水,深深吸口压制住内心的躁动。韩嫣越觉得自己像是个猥琐的登徒子,他内心两个声音在争辩着,一个叫他立刻进去。南宫和他是名正言顺的夫妻,他有权利行使丈夫的权利。

    可是两一个声音则是劝他不要莽撞,和南宫相处这些日子,南宫对他应该不是没有一丝感情。只要耐心,只要真心相对,南宫会接受他。“你能把几十万匈奴大军玩弄于鼓掌,就说明你不是个笨蛋!你个榆木脑袋就不能把万分之一的心思用在南宫姐姐身上么?你的兵法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面了!”来汤泉的路上皇帝对着韩嫣耳提面命,恨铁不成钢。

    我要先弄清楚南宫的心思,不能轻举妄动。知己知彼百战百胜。韩嫣默默地念着,决定还是先在外面听墙角。里面水声渐歇,南宫肯定是舒服泡在温泉里面享受着的温暖泉水的抚慰。或者她是在回忆着以前的种种,回想着小时候和母亲姐妹弟弟来汤泉避暑的情形吧。

    韩嫣觉得自己的脚都站麻了,里面南宫幽幽的叹息一声,打破了一室宁静。南宫这声叹息有无限的哀怨忧伤,包含着无数的心事,叫人听着无端的内心酸热,喉咙上堵着一团东西。她在为什么伤心呢?是担心自己留在匈奴的儿子?可是南宫平常并没表现的特别惦记孩子的样子,是在家里受气了?作为皇帝最看重的姐姐,谁敢给南宫长公主脸子看?即便是那两个跋扈的奴婢也不敢在南宫面前表示一点不敬。在外人看来,本朝三位长公主就数南宫长公主最得圣眷顾,嫁给韩嫣,不仅是年轻英俊又被封为大将军,拜将封侯位极人臣。韩嫣对南宫是关心备至,在旁人看来真是羡煞旁人还有什么不满么?莫非是南宫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,她有喜欢的人,因此才会看自己不顺眼!一个想法划过韩嫣的内心。他的心顿时冷了半截。

    莫非她竟然真的喜欢了那个匈奴人!韩嫣想起伊稚斜大单于粗野狰狞的长相,一个手下败将!粗鲁无知,怎么会,南宫怎么会喜欢他!韩嫣直觉的血都涌上脑袋,他一跺脚等着他反应过来,人已经翻窗而入,站在池边了。

    南宫受了惊吓整个人埋在水里,两个胳膊紧紧抱着肩膀,吃惊地瞪着眼前的男人:“你怎么进来了,你先出去,我穿上衣裳!”

    南宫不想韩嫣看见她身上的痕迹,着急的催着他出去。谁知韩嫣却根本不理会南宫的话,反而是慢条斯理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衣服,沿着台阶慢慢的走下来。“我们是夫妻,还有这样生疏么?我就这么丑的见不得人?叫公主看见便觉得厌恶么?”

    眼看着韩嫣一步步的逼近,南宫紧抱着自己,靠在池壁上:“你先出去,我已经洗好了。等我出去你在慢慢地泡吧,我还要去看皇后——”南宫眼看着韩嫣扔掉最后一件衣裳,向自己走来。她想移开眼神不要再,可是她的眼珠子却不听使唤死死地黏在韩嫣健美的胸膛上。长久的军旅生涯叫韩嫣锻炼出极其矫健的体态,光洁的皮肤下肌肉起伏,优雅却不失阳刚,却没一身横肉的粗鄙感觉。就像是一只优雅的雪豹,在华丽的皮毛下隐藏着优雅的危险和不容小觑的杀机。

    哗啦一声,韩嫣深处手臂环住南宫,他倾斜上下微挑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彩:“我还以为你对我不屑一顾,不过却是我多虑了。公主还满意你看见的么?婧儿”韩嫣叫着南宫的小名,暖暖的气息打在南宫的耳朵上。

    南宫眼前模糊一片,泪水无声的滑落,掉进清澈的温泉中,十几年来再也没有人喊她一声婧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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